我并不觉得你浅薄和无学。这要看地位和年龄。并非青年,或虽青年而以指导者自居,却所知甚少,这才谓之浅薄或无学。若是还在学习途中的青年,是不当受这苛论的。我说句老实话罢:我所遇见的随便谈谈的青年,我很少失望过,但哗啦哗啦大写口号理论的作家,我却觉得他大抵是呆鸟。
《现实》中的论文,有些已较旧,有些是公谟中的人员所作,因此不免有学者架子,原是属于“难懂”这一类的。但译这类文章,能如史铁儿之清楚者,中国尚无第二人,单是为此,就觉得他死得可惜。你只懂十之六,我想,不看惯也是一个大原因。不过这原是一点文献,并非入门书,所以看后还觉得不甚有把握,也并不足怪。
《述林》是纪念的意义居多,所以竭力保存原样,译名不加统一,原文也不注了,有些错处,我也并不改正——让将来中国的公谟学院来办罢。上卷插图之误,改起来不好看,下卷有正误的。
有喜欢的书,而无钱买,是很不舒服的,我幼小时常有此苦,虽然那时的书,每部也不过四五百文。你的朋友既爱此书,可说是《述林》的知己,还是送他罢,仍附上一条,乞便中往一取。
病还不肯离开我,所以信写得这样了,只好收束。
专此布复,并颂
时绥。
迅 上 十月十五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