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日信昨收到,小包亦于昨午后取得;惟木耳至今未到,大约因交通不便,尚在山中或途中耳。红枣极佳,为南中所无法购得,羊肚亦作汤吃过,甚鲜。猴头闻所未闻,诚为珍品,拟俟有客时食之。但我想,如经植物学家及农学家研究,也许有法培养。
女院事已定,甚好,但如此屡换课目,亦令人麻烦,我疑其中必有原因,夏间见许君两次,却一句未说,岂李作怪欤?
致黄源信已转寄。印书事未知,大约因我生病,故不以告。昨晚打听,始知其实亦尚无一定办法。倘印行时,兄之译品,可以给他们印。《粮食》我这里有印本。倘决定出版时,当通知。
陈君款早收到。
出版界确略松,但大约不久又要收紧的。而且放松更有另外的原因,言之痛心,且亦不便;《作家》八月号上,有弟一文,当于日内寄上,其中有极少一点文界之黑暗面可见。我以为文界败象,必须扫荡,但扫荡一有效验,压迫也就随之而至了。
良友公司愿如《二十人集》例,合印兄译之两本短篇小说,但欲立一新名,并删去《烟袋》。我想,与其收着,不如流传,所以已擅自答应他们,开始排字。此事意在牺牲一篇,而使别的多数能够通行,损小而益多,想兄当不责其专断。书名我拟为《七人集》,他们不愿,故尚未定。版税为百分之十五,出版后每年算两次。
它兄集上卷已在装订,不久可成,曾见样本,颇好,倘其生存,见之当亦高兴,而今竟已归土,哀哉。至于第二本,说起来真是气死人;原与印刷局约定六月底排成,我在病中,亦由密斯许校对,未曾给与影响,而他们拖至现在,还差一百余页,催促亦置之不理。说过话不算数,是中国人的大毛病,一切计画,都被捣乱,无可豫算了。
《城与年》尚未付印。我的病也时好时坏。十天前吐血数十口,次日即用注射制止,医诊断为于肺无害,实际上确也不觉什么。此后已退热一星期,当将注射,及退热,止咳药同时停止,而热即复发,昨已查出,此热由肋膜而来(我肋膜间积水,已抽去过三次,而积不已),所以不甚关紧要,但麻烦而已。至于吐血,不过断一小血管,所以并非肺病加重之兆,因重症而不吐血者,亦常有也。
但因此不能离开医生,去转地疗养,换换空气,却亦令人闷闷,日内拟再与医生一商,看如何办理。
专此布复,并请
暑安。
弟 豫 顿首 八月廿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