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日来信收到。早先有人来沪,告诉我(他知道)郑君寄款已收到,但久未得兄来信,颇疑生病,现今知道我所猜的并不错,而在汤山所遇,则殊出意料之外,幸今一切都已平安,甚慰。我们近况都好,身子也好的,只是我不能常常出外。孩子先前颇弱,因为他是朝北的楼上养大的,不大见太阳光,自从今春搬了一所朝南房子后,好得多了。别特尼诗早收到。它兄多天没有见了,但闻他身子尚好。
《我们怎么写的》这书,我看上海是能有书店出版的,因为颇有些读者需要此等著作。不过这样的书店,很难得,至多也不过一两家,出版时还可得到若干版税。大多数的是不但要“利”,还要无穷之“利”,拿了稿子去,一文不付;较好的是无论多少字(自然十来万以上),可以预支版税五十或百元,此后就自印自卖,对于作者,全不睬理了。
兄未知何时来?我想初到时可来我寓暂歇,再作计较,看能不能住。此地也变化多端,我是连书籍也不放在寓里。最好是启行前数天,给我一信,我当通知书店,兄到时只要将姓告知书店,他们便会带领了。至于房租,上海是很贵的,可容一榻一桌一椅之处,每月亦须十余元。
我现在校印《被解放的唐·吉诃德》,它兄译的。自己无著作,事繁而心粗,静不下。文学史尚未动手,因此地无参考书,很想回北平用一两年功,但恐怕也未必做得到。那些木刻,我很想在上海选印一本,绍介于中国。
此复即颂
时绥。
弟 豫 顿首十月二十一夜
令夫人均此致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