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尘兄:

  十月卅一日信早到。本应早答而竟迟迟者,忙也。斐君兄所经验之理想的衣服之不合用,顷经调查,知确有同一之现象。后来收到“未曾做过娘”的女士们所送之衣服几件,也都属于理想一类,似乎该现象为中国所通有也。

  所谓忙者,因为又须准备吃官司也。月前雇一上虞女佣,乃被男人虐待,将被出售者,不料后来果有许多流氓,前来生擒,而俱为不佞所御退,于是女佣在内而不敢出,流氓在外而不敢入者四五天,上虞同乡会本为无赖所把持,出面索人,又为不佞所御退,近无后文,盖在协以谋我矣。但不佞亦别无善法,只好师徐大总统之故智,“听其自然”也。

  小峰前天送来钱二百,为《奔流》稿费,馀一百则云于十一日送来。我想,杂志非芝麻糖,可以随便切几个钱者,所以拟俟收足后,再来动手。

  北京已非善地,可以不去,以暂且不去为是。倘长此以往,恐怕要日见其荒凉,四五年后,必如河南山东一样,不能居住矣。近日之车夫大闹,其实便是失业者大闹,其流为土匪,只差时日矣。农院如“卑礼厚币”而来请,我以为不如仍旧〖旧〗去教,其目的当然是在饭碗,因为无论什么,总和经济有关,居今之世,手头略有余裕,便或出或处,自由得多,而此种款项,则须豫先积下耳。

  我和达夫则生活,实在并不行,我忙得几乎没有自己的工夫,达夫似乎也不宽裕,上月往安徽去教书,不到两星期,因为战事,又逃回来了

迅 启上 十一月八日


  斐君兄均此致候不另,密司许并嘱代笔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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