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秋兄:

  昨得十一月廿八日函;前一函并令郎照相,亦早收到,看起来简直是一个北方小孩,盖服装之故。其实各种举动,皆环境之故,我的小孩,一向关在家里,态度颇特别,而口吻遂像成人,今年送入幼稚园,则什么都和普通孩子一样了,尤其是想在街头买东西吃。

  《新文学大系》是我送的,不要还钱,因为几张“国币”,在我尚无影响,你若拿出,则冤矣。此书约编辑十人,每人编辑费三百,序文每〔千〕字十元,化钱不可谓不多,但其中有几本颇草草,序文亦无可观也。

  《杂文》上海闻禁售,第二本恐不可得,但当留心觅之。

  对于《题未定草》,所论极是,世上实有被打嘴巴而反高兴的人,所以无法可想。我这里也偶有人寄骂我的文章来,久不答,他便焦急的问人道:他为什么还不回骂呢?盖“名利双收”之法,颇有多种。不过虽有弊,却亦有利,此类英雄,被骂之后,于他有益,但于读者也有益=于他又有损,因为气焰究竟要衰一点,而有些读者,也因此看见那狐狸尾巴也。

  张英雄新近给我一信,又有《文学导报》征稿之印刷品寄来,编辑者即此英雄,但这回大约没有工夫回答了。

  《果戈理选集》,想于明年出全,我所担任的还有一本半,而一个字也没有,因为忙于打杂;现在在做以神话为题材的短篇小说,须年底才完。《陀氏学校》的德文本,我没有了,在希公统治之下,出版者似已搬到捷克去,要买也不容易,所以总不见得翻译。另外也还有几本童话在手头,别人做的,很好,但中国即译出也不能发卖。当初在《译文》投稿时,要有意义,又要能公开,所以单是选材料,就每月要想几天。

  《译文》至今还找不到出版的人,自己们又无资本,所以还搁着。已出的一年,兄有否?如无,当寄上,因为我有两部,即不送人,后来也总是几文一斤,称给打鼓担的。

  至于讲五四运动的那一篇文章,找不出。以前似忘记了答复,今补告。

  专此布达,并颂

时祉。

树 上 十二月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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