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云先生:

  惠示谨悉。刘翰怡听说是到北京去了。前见其所刻书目,真是“杂乱无章”,有用书亦不多,但有些书,则非傻公子如此公者,是不会刻的,所以他还不是毫无益处的人物。

  未印之拙作,竟有如此之多,殊出意外,但以别种化名,发表于《语丝》,《新青年》,《晨报副刊》而后来删去未印者,恐怕还不少;记得《语丝》第一年的头几期中,有一篇仿徐志摩诗而骂之的文章,也是我作,此后志摩便怒而不再投稿,盖亦为他人所不知。又,在香港有一篇演说:《老调子已经唱完》,因为失去了稿子,也未收入,但报上是登载过的。

  至于《鲁迅在广东》中的讲演,则记得很坏,大抵和原意很不同,我也未加以订正,希 先生都不要它。

  登了我的第一篇小说之处,恐怕不是《小说月报》,倘恽铁樵未曾办过《小说林》,则批评的老师,也许是包天笑之类。这一个社,曾出过一本《侠女奴》(《天方夜谈》中之一段)及《黄金虫》(A.Poe作),其实是周作人所译,那时他在南京水师学堂做学生,我那一篇也由他寄去的,时候盖在宣统初。现商务印书馆的书,没有《侠女奴》,则这社大半该是小说林社了。

  看看明末的野史,觉得现今之围剿法,也并不更厉害,前几月的《汗血月刊》上有一篇文章,大骂明末士大夫之“矫激卑下”,加以亡国之罪,则手段之相像,他们自己也觉得的。自然,辑印起来,可知也未始不可以作后来者的借鉴。但读者不察,往往以为这些是个人的事情,不加注意,或则反谓我“太凶”。我的杂感集中,《华盖集》及《续编》中文,虽大抵和个人斗争,但实为公仇,决非私怨,而销数独少,足见读者的判断,亦幼稚者居多也。

  平生所作事,决不能如来示之誉,但自问数十年来,于自己保存之外,也时时想到中国,想到将来,愿为大家出一点微力,却可以自白的。倘再与叭儿较,则心力更多白费,故《围剿十年》或当于暇日作之。

  专此布复,顺颂

时绥。

迅 启上 五月廿二日


  再北新似未有叭儿混入,但他们懒散不堪,有版而不印,适有联华要我帮忙,遂移与之,尚非全部也。到内山无定时,如见访,最好于三四日前给我一信,指明日期,时间,我当按时往候,其时间以下午为佳。 又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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