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书信集340324 致姚克

姚克先生:

  二十一函顷奉到。流行感冒愈后,大须休养,希勿过劳为要。力作数日,卧床数日,其成绩逊于每日所作有节而无病,这是我所经验的。

  关于我的大病的谣言,顷始知出于奉天之《盛京时报》,而所根据则为“上海函”,然则仍是此地之文氓所为。此辈心凶笔弱,不能文战,便大施诬陷与中伤,又无效,于是就诅咒,真如三姑六婆,可鄙亦可恶也。

  敬隐渔君的法文听说是好的,但他对于翻译却未必诚挚,因为他的目的是在卖钱,重译之后,错误当然更加不少。近布克夫人译《水浒》,闻颇好,但其书名,取“皆兄弟也”之意,便不确,因为山泊中人,是并不将一切人们都作兄弟看的。

  小说插图已托人去画,条件悉如来信所言。插画技术,与欧美人较,真如班门弄斧,但情形器物,总可以较为正确。大约再有十天,便可寄上了。

  S君信已收到,先生想已看过,那末一段的话,是极对的。然而中国环境,与艺术最不利,青年竟无法看见一幅欧美名画的原作,都在摸暗弄堂,要有杰出的作家,恐怕是很难的。至于有力游历外国的“大师”之流,他却只在为自己个人吹打,岂不可叹。

  汉唐画象石刻,我历来收得不少,惜是模胡者多,颇欲择其有关风俗者,印成一本,但尚无暇,无力为此。先生见过玻璃版印之李毅士教授之《长恨歌画意》没有?今似已三版,然其中之人物屋宇器物,实乃广东饭馆为“梅郎”之流耳,何怪西洋人画数千年前之中国人,就已有了辫子,而且身穿马蹄袖袍子乎。绍介古代人物画之事,可见也不可缓。

  我们都好。但闻钱君病颇危耳。此复,并请

著安。

豫 顿首 三月廿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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