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日的来信,昨天收到了,先寄的另一封信,亦已收到。我于七日曾发一信,后又寄《野草》一本,想亦已到。
我到上海已十多天,因为熟人太多,一直静不下,几乎日日喝酒,看电影。我想,再过一星期,大约总可以闲空一点。倘若这样下去,是不好的,书也不看,文章也不做。
这里的情形,我觉得比广州有趣一点,因为各式的人物较多,刊物也有各种,不像广州那么单调。我初到时,报上便造谣言,说我要开书店了,因为上海人惯于用商人眼光看人。也有来请我去教国文的,但我没有答应。
现在我住在“宝山路,东横浜路,景云里二十九号”,此后有信可以直接寄此。这里是中国界,房租较廉,只要不开战,是不要紧的。
中大校长赴港,我已在报上看见,张之迈辈即刻疑神疑鬼,实在可怜。其实他们是不要紧的,会变化,那里会吃亏。至于我回广东,却连自己还没有想到过。
林语堂先生已见过,现回厦门接他的太太去了,听说十来天后再来上海。许寿裳先生在南京大学院做秘书,他们要请我译书,但我还没有去的意思。
江绍原先生已经见过,他今天回杭州去了,当暂住在他太太的家里。听说大学院要请他做编译,我想,这于他倒颇相宜的。
广州中大今年下半年大约不见得比上半年好。我想,你最好是自己多看看书。靠教员,是不行的,即使将他们的学问全都学了来,也不过是“瞠目呆然”。倘遇有可看的书,我当寄上。
顾孟余回广州之说,上海倒没有听到。《中央日报》不办了。南京另组织了一个中央日报筹备处,其中大抵是“现代派”。
我本很想静下来,专做译著的事,但很不容易。闹惯了,周围不许你静下。所以极容易卷入旋涡中。等许多朋友都见过了,周围清静一些之后,再看情形,倘可以用功,我仍想读书和作文章。
广平姊也住在此,附笔道候。她有好几个旧同学在此,邀她于[去]办关于妇女的刊物,还没有去。
迅 十月廿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