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夜的信早收到。谭女士至今没有见,大约她不知道我的住址,而能领她找我的人,现又不在上海,或者终于不能遇见也难说。我在这里,已集得木刻数十幅,虽幼稚,却总也是一点成绩,如果竟不相遇,我当直接寄到那边去。
《不是没有笑的》译文,已在《文艺》上登完,是两个人合译的,译者们的英文程度如何,我以为很难说。《生活周刊》已停刊,这就是自缢以免被杀;《文学》遂更加战战兢兢,什么也不敢登,如人之抽去了骨干,怎么站得住。《自由》更被压迫,闻常得恐吓信,萧的作品,我看是不会要的;编者也还偶来索稿,但如做八股然,不得“犯上”,又不可“连下”,教人如何动笔,所以久不投稿了。
台君为人极好,且熟于北平文坛掌故,先生去和他谈谈,是极好的。但是,罗兰的评语,我想将永远找不到。据译者敬隐渔说,那是一封信,他便寄给创造社——他久在法国,不知道这社是很讨厌我的——请他们发表,而从此就永无下落。这事已经太久,无可查考,我以为索性不必搜寻了。
那一次开展览会,因借地不易,所以会场不大好,绘画也只有百余幅,中国之观者有二百余人。历来所集木刻,颇有不易得者,开年拟选印五十种,当较开会展览为有益。闻此地青年,又颇有往闽者,其实我看他们的办法,与北伐前之粤不异,将来变脸时,当又是杀掉青年,用其血以洗自己的手而已。惜我不能公开作文,加以阻止。
所作小说,极以先睹为快。我自己是无事忙,并不怎样闲游,而一无成绩,盖“打杂”之害也,此种情境,倘在上海,恐不易改,但又无别处可去。幸寓中均平善;天气虽渐冷,已装起火炉矣。
中国寄挂号信件,收受者须盖印,倘寄先生信件,挂号时用英文名,不知备有印章否?便中乞示及。
此上,即颂
时绥。
L启上 十二月十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