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得来信,大约你以为我早动身了,而岂知我至今尚九蒸九晒于二楼之上也哉!听说太古船员诸公已复工,则我真将走成,现已理行李两天,拟于廿七八搬入客栈,遇有船则上之也。
自然先到上海,其次,则拟往南京,不久留的,大约至多两三天,因为要去看看有麟,有一点事,但不是谋饭碗,孑公复膺大学院长,饭仍是蒋维乔袁希涛口中物也。复次当到杭州,看看西湖北湖之类,而且可以畅谈。但这种计画,后来也许会变更,此刻实在等于白说。
此地已较凉。梁漱溟已为委员,我看他是要阔的。市民正拟欢迎张发奎将军,牌楼搭得空前之好。各种厅长多已换。黄浦[埔]学校已停办。截至今日止,如此而已。
中大今日(或明日,记不清了)开学,行授旗式,旗乃校旗也,青天白日外加红边,新定的。何日开课,未闻。绍原先生已行了罢。该校的安否,大概很与政局相关的,所以本学期如何,实在说不清。但他若取中立之状态,则无妨。
《语丝》的一四一,二两期,终于没有收到,大概没收了。这里的一部分青年已将郁达夫看作危险人物,大奇。广西禁《洪水》与《独秀文存》。汕头之创造社被封。北新出了一本《鲁迅在广东》,好些人向我来要,而我一向不知道。关于出版界之所闻,大略如此。
新月书店的目录,你看过了没有?每种广告都飘飘然,是诗哲手笔。春台列名其间,我觉得太犯不上也。最可恶者《闲话》广告将我升为“语丝派首领”,而云曾与“现代派主将”陈西滢交战,故凡看《华盖集》者,也当看《闲话》云云。我已作杂感寄《语丝》以骂之,此后又做了四五篇。
凤举说燕大要我去教书,已经回复他了,我大约还须漂流几天。我一去,一定又有几个学生要同去,这是我力所不及的,别人容易误会为我专是呼朋引类。我也许此后不能教书了。但可玩玩时,姑且玩玩罢。
在二楼上,近来又编好了一部《唐宋传奇集》。到上海后,当为新作家选小说,共有三部。此后,真该玩玩了,一面寻饭碗。
迅 上 九月十九夜
斐君太太前均此请安。燕兄及在绍兴的某兄均此致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