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一日信早收到,《青空集》也收到了。“先生”是现在的通称,和古代的“师”字不同,我看是不成问题的。
现在只要有人做一点事,总就另有人拿了大道理来非难的,例如问“木刻的最后的目的与价值”就是。这问题之不能答复,和不能答复“人的最后目的和价值”一样。但我想:人是进化的长索子上的一个环,木刻和其他的艺术也一样,它在这长路上尽着环子的任务,助成奋斗,向上,美化的诸种行动。至于木刻,人生,宇宙的最后究竟怎样呢,现在还没有人能够答复。也许永久,也许灭亡。但我们不能因为“也许灭亡”就不做,正如我们知道人的本身一定要死,却还要吃饭也。
但我看《青空集》的刻法,是需要懂一点木刻的人,看起来才有意思的,对于美术没有训练的人,他不会懂。先生既习中国画,不知中国旧木刻,为大众所看惯的刻法中,有可以采取的没有?
P.Ettinger那里,我近已给他一封信,送纸的事,可以不必提了。
专此布复,即颂
时绥。
迅 上 六月廿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