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寄奉芜函后,于晚便得《南腔北调集》印本,次日携往书店,拟托代送,而适有人来投大札,因即乞其持归,想已达览。此书殆皆游词琐语,不足存,而竟以出版者,无非为了彼既禁遏,我偏印行,赌气而已,离著作之道远甚。然由此亦可见“本不能文”云云,实有证据,决非虚恃气之谈也。
《论语》顷收到一本,是三十八期,即读一过。倘蒙谅其直言,则我以为内容实非幽默,文多平平,甚者且堕入油滑。闻莎士比亚时,有人失足仆地,或面沾污而不自知,见者便觉大可笑。今已不然,倘有笑者,可笑恐反在此人之笑,时移世迁,情知亦改也。然中国之所谓幽默,往往尚不脱《笑林广记》式,真是无可奈何。小品文前途虑亦未必坦荡,然亦只能姑试之耳。
照相仅有去年所摄者,倘为 先生个人所需,而不用于刊物,当奉呈也。
此复,即颂
时绥。
鲁迅 四月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