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得大札后,匆复一笺,谅已达。《大晚报》与我有夙仇,且勿论,最不该的是我的稿件不能在《自由谈》上发表时,他们欣欣然大加以嘲笑。后来,一面登载柳丝(即杨邨人)之《新儒林外史》,一面崔万秋君又给我信,谓如有辨驳,亦可登载。虽意在振兴《火炬》,情亦可原,但亦未免太视人为低能儿,此次亦同一手段,故仍不欲与其发生关系也。
曾大少真太脆弱,而启事尤可笑,谓文坛污秽,所以退出,简直与《伊索寓言》所记,狐吃不到葡萄,乃诋之为酸同一方法。但恐怕他仍要回来的,中国人健忘,半年六月之后,就依然一个纯正的文学家了。至于张公,则伎俩高出万倍,即使加以猛烈之攻击,也决不会倒,他方法甚多,变化如意,近四年中,忽而普罗,忽而民主,忽而民族,尚在人记忆中,然此反复,于彼何损。文章的战斗,大家用笔,始有胜负可分,倘一面另用阴谋,即不成为战斗,而况专持粪帚乎?然此公实已道尽途穷,此后非带些吧儿与无赖气息,殊不足以再有刊物上(刊物上耳,非文学上也)的生命。
做编辑一定是受气的,但为“赌气”计,且为于读者有所贡献计,只得忍受。略为平和,本亦一法,然而仍不免攻击,因为攻击之来,与内容其实是无甚关系的。新文人大抵有“天才”气,故脾气甚大,北京上海皆然,但上海者又加以贪滑,认真编辑,必苦于应付,我在北京见一编辑,亦新文人,积稿盈几,未尝一看,骂信蝟集,亦不为奇,久而久之,投稿者无法可想,遂皆大败,怨恨之极,但有时寄一信,内画生殖器,上题此公之名而已。此种战法,虽皆神奇,但我辈恐不能学也。
附上稿一篇,可用与否,仍希
裁夺。专此,顺请
暑安。
干 顿首 七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