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日信已到。前回的一封信,我见过几次转载,有些人还因此大做文章,或毁或誉。这是上海小报记者的老法门,他们因为不敢说国家大事,只好如此。 兄不大和这种社会接近,故至于惊愕,我是见之已惯,毫不为奇的了。
对于发表信札的事,我于 兄也毫无芥蒂,自己的信之发表,究胜于别人之造谣,况且既已写出,何妨印出,那是不算一回什么事的。但上海小报,笑柄甚多,有一种竟至今尚不承认我没有被捕,其理由则云并未有亲笔去函更正也。
疑 兄“借光自照”,此刻尚不至于此。因为你尚未向上海书坊卖稿,和此辈争一口饮食,否则,即无此信,他们也总要讲坏话的。我向来对于有新闻记者气味的人,是不见,倘见,则不言,然而也还是谣言层出,有时竟会将舍弟的事,作为我的。大约因为面貌相似,认不清楚之故。惟近数月来,关于我的记事颇少见,大约一时想不出什么新鲜花样故也。
我安善如常,但总在老下去;密斯许亦健,孩子颇胖,而太顽皮,闹得人头昏。四月间北新书店被封,于生计颇感恐慌,现北新复开,我的书籍销行如故,所以没有问题了。
中国近又不宁,真不知如何是好。做起事来,诚然,令人心悸。但现在做人,我想,只好大胆一点,恐怕也就通过去了。 兄之常常觉得为难,我想,其缺点即在想得太仔细,要毫无错处。其实,这样的事,是极难的。凡细小的事情,都可以不必介意。一旦身临其境,倒也没有什么,譬如在围城中,亦未必如在城外之人所推想者之可怕也。此复,即颂
曼福。
迅 上 广平附笔致候 六月二十三夜
令夫人均此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