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书信集300503 致李秉中

秉中兄:

  前蒙寄《鼓掌绝尘》,早收到;后又得四月十八日惠书,具悉。天南遯叟系清末“新党”,颇和日人往来,亦曾游日,但所纪载,以文酒伎乐之事为多,较之《观光纪游》之留意大事,相去远矣。 兄之关于《鼓掌绝尘》一文,因与信相连,读后仍纳信封中,友人之代为清理废纸者,不遑细察,竟与他种信札,同遭毁弃,以致无从奉璧,实不胜歉仄,尚希谅察为幸。

  兄所问《大公报》副刊编辑人,和歌入门之书籍及较好之日本史三事,我皆不知。至于国内文艺杂志,则实尚无较可观览者。近来颇流行无产文学,出版物不立此为旗帜,世间便以为落伍,而作者殊寥寥。销行颇多者,为《拓荒者》,《现代小说》,《大众文艺》,《萌芽》等,但禁止殆将不远。《语丝》闻亦将以作者星散停刊云。我于《仿徨》之后,未作小说,近常从事于翻译,间有短评,涉及时事,而信口雌黄,颇招悔尤,倘不再自检束,不久或将不能更居上海矣。

  我于前年起,曾编《奔流》,已出十五本,现已停顿半年,似书店不愿更印也,不知何意。

  结婚之事,难言之矣,此中利弊,忆数年前于函中亦曾为兄道及。爱与结婚,确亦天下大事,由此而定,但爱与结婚,则又有他种大事,由此开端,此种大事,则为结婚之前,所未尝想到或遇见者,然此亦人生所必经(倘要结婚),无可如何者也。未婚之前,说亦不解,既解之后,——无可如何。

  国内颇纷纭多事,简直无从说起,生人箝口结舌,尚虞祸及,读明末稗史,情形庶几近之。

迅 启上 五月三日


  令夫人均此致候不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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