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卷第三百九十四 雷二

陳鸞鳳 建州山寺 蕭氏子 周洪 蕭浣 僧文淨 徐智通 雷公廟 南海 陳義

 葉遷韶 元稹(“稹”原作“積”,據明抄本改) 裴用 東陽郡山 段成式伯 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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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鸞鳳

唐元和中,有陳鸞鳳者,海康人也。負氣義,不畏鬼神,鄉黨鹹呼爲後來周處。海康者,有雷公廟,邑人虔潔祭祀。禱祝既淫,妖妄亦作。邑人每歲聞新雷日,記某甲子。一旬復值斯日,百工不敢動作。犯者不信宿必震死,其應如響。時海康大旱,邑人禱而無應。鸞鳳大怒曰:“我之鄉,乃雷鄉也。爲神不福,況受人奠酹如斯,稼穡既焦,陂池已涸,牲牢饗盡,焉用廟爲!”遂秉炬爇之。其風俗,不得以黃魚彘肉,相和食之,亦必震死。是日,鸞鳳持竹炭刀,於野田中,以所忌物相和啖之,將有所伺(“伺”原作“祠”,據明抄本改)。果怪雲生,惡風起,迅雷急雨震之。鸞鳳乃以刃上揮,果中雷左股而斷。雷墮地,狀類熊豬,毛角,肉翼青色,手執短柄剛石斧,流血注然,雲雨盡滅。鸞鳳知雷無神,遂馳赴家,告其血屬曰:“吾斷雷之股矣,請觀之。”親愛愕駭,共往視之,果見雷折股而已。又持刀欲斷其頸,齧其肉。爲羣衆共執之曰:“霆是天上靈物,爾爲下界庸人。輒害雷公,必我一鄉受禍。”衆捉衣袂,使鸞鳳奮擊不得。逡巡,復有云雷,裹(“裹”原作“哀”,據明抄本改)其傷者,和斷股而去。沛(“沛”原作“雖”,據明抄本改)然雲雨,自午及酉,涸苗皆立矣。遂被長幼共斥之,不許還舍。於是持刀行二十里,詣(“詣”原作“諸”,據明抄本改)舅兄家,及夜,又遭霆震,天火焚其室。復持刀立於庭,雷終不能害。旋有人告其舅兄向來事,又爲逐出。復往僧室,亦爲霆震,焚熱如前,知無容身處,乃夜秉炬,入於乳穴嵌孔之處,後雷不復能震矣,三暝然後返舍。自後海康每有旱,邑人即醵金與鸞鳳,請依前調二物食之,持刀如前,皆有云雨滂沱,終不能震。如此二十餘年,俗號鸞鳳爲雨師。至大和中,刺史林緒知其事,召至州,詰其端倪。鸞鳳雲:“少壯之時,心如鐵石。鬼神雷電,視之若無當者。願殺一身,請蘇萬姓,即上玄焉能使雷鬼敢騁其兇臆也!”遂獻其刀於緒,厚酬其直。(出《傳奇》)

【譯文】

唐朝元和年間,有個叫陳鸞鳳的,是海康人。自負義氣,不怕鬼神,鄉親們都稱他爲後起的周處。海康有座雷公廟,當地人虔誠地這裏打掃祭祀。祈禱祝願的事多了,妖邪妄誕的現象也時時發生。當地人每年聽到第一聲雷響時,就記下了這個日子,以後每旬的這一天,所有工作都不能幹。如果有人不相信這個而違犯了,夜晚睡下時必遭雷擊而喪命。這種應驗就像回聲那麼準。當時正趕上海康地方大旱,當地人來到雷公廟祈禱降雨然而毫無響應,鸞鳳十分惱怒,說道:“我的家鄉乃是雷公的故鄉,雷公身爲神靈不降福,況且又受到人們如此虔誠的祭奠和供奉!如今禾苗已經枯死,池塘已經乾涸,牲畜都拿米做了供品,還要這座廟幹什麼?”說完他便舉起火把燒它。當地的風俗是不允許人們將黃魚和豬肉摻到一起吃,有誰這樣吃了,也是必定被雷擊死。這一天,鸞鳳手持竹製砍柴刀,站立在田野裏,將當地風俗所忌諱的這兩樣東西摻在一起吃了下去,站在那裏等待着雷擊。果然有怪雲出現,妖風頓起,迅雷挾着暴雨向他襲來。鸞鳳便將手中的刀在空中揮舞起來,果然砍中了雷公的左腿,將它砍斷了。雷公跌落在地上,形狀象熊和豬一樣,身上有毛有角,還有青色的肉翅膀,手裏握着短把的金剛石斧,傷處血流如注。此時,雲和雨都消失了。鸞鳳知道雷公並沒有什麼神威,便跑到家裏告訴親人道:“我把雷公的腿砍斷了,請你們快去觀看!”親人聽了又驚又怕,跟着他一起前去觀看,果然看到雷公的腿已被砍斷,乖乖地躺在地上。鸞鳳又舉起刀來要把雷公的脖子砍斷,還要吃它的肉。衆人將他拉住,制止他說:“雷公是天上的神靈,你是下界的凡人,再要加害雷公,必定使我們全體鄉民遭受災禍。”衆人死勁兒扯住他的衣襟,致使鸞鳳不能奮力舉刀去砍雷公。不一會兒,又有烏雲雷電籠罩上來,挾帶起受傷的雷公和它的斷腿離去了。接着便下起了大雨,從中午一直下到傍晚,乾枯的禾苗都復甦挺立了起來。由此,鸞鳳便遭到老幼鄉人們的一致訓斥,不許他回家。鸞鳳只好帶着刀走了二十里路,到了妻子的哥哥家。到了夜晚,他又遭到雷霆的襲擊,住的房子也被天火燒光了。他又持刀站在院子裏,雷公終於未能傷害他。事後有人將他從前砍傷雷公的事告訴了妻兄,於是又被趕了出來。鸞鳳又到僧人居住的房子裏落腳,到了夜晚同樣被雷擊觸,跟以前一樣遭到天火的燒害。鸞鳳知道已經沒有容納自己的地方,他便趁夜舉着火把走進石壁上天然開成的巖洞裏,雷火再也不能來襲擊他了。在巖洞裏住了三夜之後他便回到了自己的家裏。自此以後,海康一帶每當遭逢旱災,當地人便湊錢給鸞鳳,求他按照從前的辦法將黃魚和豬肉摻在一起吃下去,象上次那樣持刀站在田野裏,每次都有滂沱大雨從天而降,而鸞鳳本人一直遭不到雷擊。這樣過了二十多年,民間稱鸞鳳爲求雨大師。到了太和年間,刺史林緒得知此事,便把鸞鳳召到州府衙門,詢問此事的前因後果,鸞鳳說:“在我年輕力壯的時候,氣威膽壯,心如鐵石,諸如鬼神雷電之類完全不放在眼裏,甘願犧牲自己的生命,拯救萬民百姓。天帝即使掌握着天下萬物的生殺大權,又怎能使雷鬼恣意逞兇呢!”說完便將自己那把刀呈獻給林緒。林緒送給他很多錢,作爲獻刀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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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州山寺

唐柳公權侍郎,嘗見親故說:元和末,止建州山寺。夜半,覺門外喧鬧,潛於窗櫺中窺之。見數人運斤造雷車,宛如圖畫者。久之,一嚏氣,忽鬥暗,其人雙目遂昏。(出《酉陽雜俎》)

【譯文】

唐朝侍郎柳公權,曾經聽到親友說,元和末年他住宿在建州的一座山寺裏,半夜醒來時,聽到門外一片喧鬧聲,便隱蔽在窗後從縫隙間偷偷察見。見有幾個人揮舞斧子砍削木頭製造雷車,雷車的樣子就象畫上畫得那樣。看的時間長了,忍不住打了噴嚏,頓時四面一片漆黑,他的兩隻眼睛便什麼也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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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氏子

唐長慶中,蘭陵蕭氏子,以膽勇稱。客遊湘楚,至長沙郡,舍於仰山寺。是夕,獨處撤燭。忽暴雷震盪檐宇,久而不止。俄聞西垣下,窸窣有聲。蕭恃膂力,曾不之畏。榻前有巨棰,持至垣下。俯而撲焉,一舉而中。有聲甚厲,若呼吟者。因連撲數十,聲遂絕,風雨亦霽。蕭喜曰:“怪且死矣。”迨曉,西垣下睹一鬼極異。身盡青,傴而庳。有金斧木楔,以麻縷結其體焉。瞬而喘,若甚困狀。於是具告寺僧觀之。或曰:“此雷鬼也,蓋上帝之使耳。子何爲侮於上帝?禍且及矣。”裏中人具牲酒祀之,俄而云氣曛晦,自室中發,出戶昇天,鬼亦從去。既而雷聲又興,僅數食頃方息。蕭氣益銳,裏中人皆以壯士名焉。(出《宣室志》)

【譯文】

唐朝長慶年間,蘭陵一家姓蕭的有個兒子,以膽大勇猛著稱。他在湘楚一帶遊歷,到了長沙,住宿在仰山寺內。這天夜裏,他滅掉臘燭獨自一人呆在屋裏。突然有雷鳴震得房檐都在顫動,好長時間雷聲也不平息。一會兒又聽到西面牆腳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蕭依仗着自己力大過人,從沒懼怕過什麼。牀前有一根粗大的木棒,他便操起木棒走到西牆跟前,彎腰撲了過去,一下便打中了目標。只聽棒下發出尖厲的叫聲,好象在呼喚什麼。他便連續撲打了幾十下,叫聲於是停止了。風也停了,雨也停了。蕭高興地說:“妖怪已經死了!”等到天亮時,西牆下面見有一個鬼,形狀極爲奇異。通身都是青色,駝背而瘦小,有把鐵斧頭一根木樁,用麻繩捆他的身上。過了一會兒,他便急促地喘起氣來,十分困苦的樣子。蕭便將這些情況統統告訴寺裏的僧人,讓他們來觀看。有人說:“這是專管打雷的鬼,是天帝的使者。你爲什麼侮辱天帝?大禍就要臨頭了!”當地居民擺上豬羊與酒等供品進行祭祀,一會兒便有一縷昏黑的雲氣從屋裏冒了出來,飛出門戶升上天空,那個鬼也跟着去了。接着又響起了雷聲,響了幾頓飯的功夫才平息。蕭見此狀,膽氣更威更壯,當地人都稱他爲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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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洪

唐處士周洪雲。寶曆中,邑客十餘人,逃暑會飲。忽驟風雨,有物墮如玃,兩目睒睒,衆驚伏於牀下。倏忽上階周視,俄失所在。及雨定,稍稍能起,相顧,但耳悉泥矣。邑人云,向來雷震,牛戰鳥墜,而邑客止覺殷殷然。(出《酉陽雜俎》)

【譯文】

唐朝有個隱士叫周洪,他說,寶曆年間,有十幾個客人來到鄉下避暑飲樂。突然來了一陣暴風雨,有個東西從天上落下來,象大母猴一樣,兩隻眼睛一閃一閃的。衆人見了都嚇得鑽到牀底下去了。突然間,這個東西便跳上門前的臺階向四周觀看,眨眼之間,它又不見了。等到風息雨停後,衆人從牀下慢慢爬了出來,互相看了看,只見各人的耳朵裏全塞滿了泥土。當地人說,以前遭到雷聲震動時,牛被震得渾身顫抖,禽鳥則從天空震落到地上。而這些客人則只是覺得有些震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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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浣

唐蕭浣,初至遂州,造二幡剎,施於寺。齋慶畢,作樂。忽暴雷震剎,俱成數十片。至來歲雷震日,浣死。(出《酉陽雜俎》)

【譯文】

唐朝有個叫蕭浣的人,他剛到遂州,便營造了兩根幡竿,贈送給寺院。交接時舉行佛事慶典,祭奠儀式結束後奏起了音樂。這時,突然響起迅雷震擊着這兩根幡竿,幡竿全被霹靂轟擊成碎片。等到第二年幡竿遭受雷擊的這一天,蕭瀚就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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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文淨

唐金州水陸院僧文淨,因夏屋漏,滴於腦,遂作小瘡。經年,若一大桃。來歲五月後,因雷雨霆震,穴其贅。文淨睡中不覺,寤後唯贅痛。遣人視之,如刀割,有物隱處,乃蟠龍之狀也。(出《聞奇錄》)

【譯文】

唐朝金州水陸院僧人文淨,因爲夏季房子漏雨,雨水滴在頭上,於是就變成個小瘡。過了一年,小瘡變得象個大桃子。第二年五月以後,由於雷雨震擊,文淨頭上的那個贅疣被擊穿一個孔洞。文淨當時正在酣睡中一點也不知覺,睡醒後只感到頭上的贅疣疼痛。讓人來察看,只見穿孔處好象用刀割的一樣,裏面有個東西隱藏着,就象一條龍蟠在裏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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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智通

唐徐智通,楚州醫士也。夏夜乘月,於柳堤閒步。忽有二客,笑語於河橋,不虞智通之在陰翳也。相謂曰:“明晨何以爲樂。?”一曰:“無如南海赤巖山弄珠耳。”答曰:“赤巖主人嗜酒,留客必醉。僕來日未後,有事於西海,去恐復爲縈滯也。不如只於此郡龍興寺前,與吾子較技耳。”曰:“君將何戲?”曰:“寺前古槐,僅百株。我霆震一聲,剖爲纖莖,長短粗細,悉如食箸。君何以敵?”答曰:“寺前素爲郡之戲場,每日中,聚觀之徒,通計不下三萬人。我霆震一聲,盡散其發,每縷仍爲七結。”二人因大笑,約諾而去。智通異之,即告交友六七人,遲明,先俟之。是時晴朗,已午間,忽有二雲,大如車輪,凝於寺上。須臾昏黑,咫尺莫辨。俄而霆震兩聲,人畜頓踣。及開霽,寺前槐林,劈櫛分散,布之於地,皆如算子。大小洪纖,無不相肖。而寺前負販戲弄觀看人數萬衆,發悉解散,每縷皆爲七結。(出《集異記》)

又 洛京天津橋,有儒生,逢二老人言話,風骨甚異。潛聽之,雲:“明日午時,於寺中鬥疾速。一人曰:“公欲如何?”一人曰:“吾一聲,令寺內聽講驢馬盡結尾。”一人曰:“吾一聲,令十丈幡竿盡爲算子,仍十枚爲一積。”儒生乃與一二密友,於寺候之。至午,果雷雨。霹靂一聲,客走出視,驢馬數百匹盡結尾。一聲,幡竿在廊下爲算子,十枚一積。(出《錄異記》)

【譯文】

唐朝有個人叫徐智通,是楚州的醫生。在一個夏季的夜晚,他藉着月光在柳樹成排的河堤上散步,忽然發現有兩個陌生人站在河的橋上說笑。這倆人沒想到徐智通就站在他們附近的暗影裏,於是互相談論起第二天如何取樂。一個說:“什麼也比不上去南海赤巖山弄珠子玩有意思呀!”另一個說:“赤巖山主人喜歡喝酒,到那裏去的客人個個都要喝得醉醺醺的。我明天下午有事要去西海,去赤巖山恐怕又要因喝醉酒而耽誤事。倒不如就在本郡的龍興寺前,與你比比技藝吧。”問:“你要表演什麼把戲?”答:“寺前有百餘棵老槐樹,我發一聲雷響,把它們劈成細條,它們的長短粗細,都象筷子一樣。你將什麼技藝與我相比?”那個答道:“寺前一向是本州郡遊戲作樂的場所,每天前來圍觀的羣衆,總共不下三萬人。我將發一聲雷響,將這些人的髮辮全都劈散開來,並讓他們的每一縷頭髮上都有七個結。”於是二人大笑,約定好後便離去了。徐智通見此,大爲驚異,立即去告訴了六七個好朋友。天剛放亮,他們就來到寺前,先在那裏等候着。當時天氣晴朗,將近中午時,忽然有兩片象車輪大的雲彩出現了,靜靜停留在寺廟的上空。剎那間,就變得天昏地暗,咫尺之遠都不能分辨事物。不一會兒,又發出兩聲雷鳴,人與牲畜都被震倒在地上了。等到天放晴時,只見寺前的槐樹林子,一棵棵都被劈成碎片,散落在地上,全部象計數用的竹籤子,大小粗細,沒有不相象的。而寺前挑擔做買賣的、演戲賣唱的、圍着看熱鬧的,共計數萬人,每人的發辨全部都散開了,每縷頭髮上又打着七個結。

又 在洛陽京城的天津橋有一個書生,一天,他遇到兩個風貌氣概與衆不同的老年人,便在一旁偷聽他們的談話。他們正在說,第二天中午,要在寺廟裏比賽誰的手法快。一個說:“你打算怎麼比?”答道:“我要發一聲響,讓在寺內聽講的人的驢馬尾巴全都結在一起。”一個便說:“我要發一聲響,讓十丈高的旗杆全部碎成計算用的籤子,並且每十根爲一堆。”書生聽了,便與一兩個親密朋友相約,第二天一早就到寺廟等候。到了中午,果然雷雨交加,一聲霹靂響過後,香客們走出寺廟觀看,見他們的驢馬數百匹尾巴全都結到了一起。又一聲霹靂響過,便見十丈高的旗杆倒在房前碎成一根根籤子,每十根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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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公廟

雷州之西雷公廟,百姓每歲配連鼓雷車。有以魚彘肉同食者,立爲霆震,皆敬而憚之。每大雷雨後,多於野中得黳石,謂之雷公墨。叩之鈖然,光瑩如漆。又如霹靂處,或土木中,得楔如斧者,謂之霹靂楔,小兒佩帶,皆闢驚邪;孕婦磨服,爲催生藥。必驗。(出《嶺表錄異》)

【譯文】

雷州西邊有座雷公廟,百姓每年祭祀時,都要配享連鼓雷車。如果有人把魚和豬內摻合在一起吃了,此人就會立即遭到雷擊,因此,人們對這座雷公廟既敬重又懼怕。每逢大雷雨過後,常常在野外找到黑色的石頭,人們稱它爲“雷公墨”,敲擊起來鏗然作響,晶瑩光潔猶如塗了漆一般。另外,如果在霹靂響過的地方,在地上或樹上得到象用斧子砍削成形的小木樁,人們稱它爲“霹靂楔”,小孩將它佩帶在身上,都能鎮驚避邪;孕婦拿來磨碎當做催生藥服用,一定十分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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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

南海秋夏間,或雲物慘然,則見其暈如虹,長六七尺,此候則颶風必發,故呼爲颶母。見忽有震雷,則颶風不作矣。舟人常以爲候,預爲備之。(出《嶺表錄異》)

【譯文】

南海每當夏秋之間,有時雲霧籠罩,天色暗淡,同時會看到象彩虹一樣的一段光彩出現,有六七尺長。出現這種天象時,一定會有颱風發生。因此,人們稱它爲颱風之母。如果突然有驚雷震響,那麼颱風就不會發生了。使船的人常常以這些現象作爲徵侯,事先做好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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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義

唐羅州之南二百里,至雷州,爲海康郡。雷之南瀕大海,郡蓋因多雷而名焉,其聲恆如在檐宇上。雷之北高,亦多雷,聲如在尋常之外。其事雷,畏敬甚謹,每具酒餚奠焉。有以彘肉雜魚食者,霹靂輒至。南中有木名曰掉,以煮汁漬梅李,俗呼爲棹汁。雜彘肉食者,霹靂亦至。犯必響應。牙門將陳義傳雲:“義即雷之諸孫。昔陳氏因雷雨晝冥,庭中得大卵,覆之數月,卵破,有嬰兒出焉。目後日有雷扣擊戶庭,入其室中,就於兒所,似若乳哺者。歲餘,兒能食,乃不復至,遂以爲己子。義即卵中兒也。又云:“嘗有雷民,畜畋犬,其耳十二。每將獵,必笞犬,以耳動爲獲數。未嘗偕(“偕”原作“王”,據明抄本改)動。一日,諸耳畢動。既獵,不復逐獸。至海旁測中嗥鳴。郡人視之,得(“得”字原“闕”,據明抄本補)十二大卵以歸,置於室中。後忽風雨,若出自室。既霽就視,卵破而遺甲存焉。後郡人分其卵甲,歲時祀奠,至今以獲得遺甲爲豪族。或陰冥雲霧之夕,郡人呼爲雷耕。曉視野中,果有墾跡。有是乃爲嘉祥。又時有雷火發於野中,每雨霽,得黑石,或圓或方,號雷公墨。凡訟者投牒,必以雷墨雜常墨書之爲利。人或有疾,即掃虛室,設酒食,鼓吹幡蓋,迎雷於數十里外。既歸。屠牛彘以祭,因置其門。鄰里不敢輒入,有誤犯者爲唐突,大不敬,出豬牛以謝之。三日又送,如初禮。又云。嘗有雷民,因大雷電,空中有物,豕首鱗身,狀甚異。民揮刀以斬,其物踣地,血流道中,而震雷益厲。其夕凌空而去。自後揮刀民居室,頻爲天火所災。雖逃去,輒如故。父兄遂擯出,乃依山結廬以自處,災復隨之。因穴崖而居,災方止。或雲,其刀尚存。雷民圖雷以祀者,皆豕首鱗身也。(出《投荒雜錄》)

【譯文】

唐朝時候,從羅州往南二百里直至雷州,屬於海康郡。雷州南面緊靠大海,此郡大概因爲雷多而取了這個名字。雷的聲音每每就象在屋頂和房檐上。雷州北面地勢較高,也多雷,雷聲響時就象在一丈之外。當地人對於雷十分虔敬而且畏懼,常常準備酒肉來祭奠它。如果有人把豬肉與魚摻到一起食用,霹靂就會降臨到他頭上。在雷州南部地方有一種棹樹,用它煮出的水浸泡酸梅和李子,習慣上稱爲“棹汁”,若將“棹汁”與豬肉摻在一起食用時,也會致霹靂臨頭,如有違犯這一禁忌者必定立即得到報應。牙門將陳義的傳記中記載道:陳義就是雷的子孫。從前陳義的母親在一個因雷雨大作而變得昏暗的白天,在院子裏得到了一個很大的卵,把它覆蓋幾個月後,卵殼破裂,有個嬰兒鑽了出來。從那以後每天都有雷神扣打門戶,進入他的房間,好象在給他餵奶的樣子。過了一年多,小孩能吃食物了,雷神就不再來了。母親便把這個小孩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陳義就是從卵中生出來的那個嬰兒。另有傳說道,曾有個雷州居民,養了只獵犬,生着十二隻耳朵,此人每當出去打獵時,必定抽打獵犬,憑着它有幾隻耳朵活動來判定撲獲獵物的數量。這隻獵犬的十二隻耳朵從未全部活動過。有一天,十二隻耳朵全都活動了,他出去打獵時,看到野獸便不再追逐,來到海邊沙灘上大聲嚎叫。人們跑來一看,見他撿到十二隻大卵往回走。他將大卵放在屋裏後,忽然來了一陣風雨,就象從屋子裏生出來的。雨過天晴後再到屋裏察看,卵都破了,只有蛋殼留在那裏。事後,當地人將那蛋殼一個個分別拿回家裏,每年都按時進行祭奠。直到今天,凡是當年拿到蛋殼的人家,都成爲當地的豪門望族。有時趕上雲霧籠罩的陰暗的傍晚,當地人稱這是雷公在耕地,第二天拂曉到田野裏一看,就會發現果真有耕墾的痕跡。有這種情況出現,便是吉祥的徵兆。另外,還常常有雷火出現在田野裏,每當雨過天晴後,就能拾到黑色的石頭。有的呈圓形,有的呈方形,人們稱爲“雷公墨“。凡是有人訴訟投狀子,必定以用“雷公墨”混和着普通墨來書寫,纔是吉利。如果有人得了病,就打掃出一間空房子,擺設酒食供奉,吹吹打打,舉着旗傘蓋,到數十里以外去迎請雷公,回來之後,殺豬宰牛進行祭奠。因爲祭品擺放在門前,鄰人便不敢隨便進去。有人誤入就被視爲冒犯,是最大的不敬,必須拿出豬和牛來謝罪。三天之後又要送雷公,儀式和禮節與迎請時一樣。還有傳說道,曾有個雷州居民,在雷電大作時看到空中有個怪物,長着豬腦袋,身上全是鱗甲,形狀十分奇異,他便掄刀去砍,這個怪物便跌落在地上,鮮血流到路上,而雷聲愈加尖厲。當天晚上,怪物騰空而去。此後,揮刀亂砍的那個人居住的房子,連續遭到天火的焚燒,他雖然逃走了,天火仍然去燒他的房子,父老兄弟便把他逐出家門。他只好在靠山的地方搭間茅屋供自己藏身,但天火之災又跟着他降臨,他便到石崖的巖洞里居住,災禍這才停止。有人說,那個人的刀仍然存在。雷州居民畫來供自己祭祀的雷公像,都是豬腦袋,身上有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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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遷韶

唐葉遷韶,信州人也。幼歲樵牧,避雨於大樹下。樹爲雷霹,俄而卻合,雷公爲樹所夾,奮飛不得遷。韶取石楔開枝,然後得去。仍愧謝之,約曰:“來日復至此可也。”如其言至彼,雷公亦來,以墨篆一卷與之,曰:“依此行之,可以致雷雨,祛疾苦,立功救人。我兄弟五人,要聞雷聲,但喚雷大雷二,即相應。然雷五性剛躁,無危急之事,不可喚之。”自是行符致雨,鹹有殊效。嘗于吉州市大醉,太守擒而責之,欲加楚辱。遷韶於庭下大呼雷五。時郡中方旱,日光猛熾,霹震一聲,人皆顛沛。太守下階禮接之,請爲致雨。信宿大霪,田原遂足,因爲遠近所傳。遊滑州,時方久雨,黃河氾濫。官吏備水爲勞,忘其寢食。遷韶以鐵札,長二尺,立一符於河岸上。水涌溢堆阜之形,而沿河流下,不敢出其符外。人免墊溺,如今傳之。或有疾請符,不擇筆墨,書而援之,皆得其效。多在江浙間周遊,好啗葷腥,不修道行。後不知所之。(出《神仙感遇傳》)

【譯文】

唐朝時候有個叫葉遷韶的,是信州人,小時候整年在野外打柴或放牧。一天,他正在大樹下面避雨,大樹被雷劈開了,很快又合到了一起。雷公被合上的樹夾住,無論怎樣用力也下不來。遷韶用石片把樹分開後雷公才得以脫身。雷公慚愧地向他致謝,並對他約定說:“第二天還到這個地方就行。”遷韻按雷公說的來到這裏時,雷公也來了。它把一卷用篆字寫成的書送給遷韶,說:“照這本書上寫的去做,就可以招來雷雨,驅除疾苦,立功救人。我們兄弟五人,你要想聽雷聲,只喊雷大、雷二就行,保證應聲而出。但是,雷五性情剛烈暴躁,沒有危急的事情,你不要喊他。”從此,遷韶寫符招雨,每次都收到極大功效。他曾在吉州大街上喝得大醉,太守把他抓去大加訓斥,並想對他施加苦刑。遷韶在堂上大聲呼叫雷五。當時吉州境內正值大旱,天空烈日炎炎。忽聽霹靂一聲巨響,人們都被震倒在地上。太守見此,急忙走下臺階,對遷韶以禮相待,請他招雨。夜間果然下起了大雨,田野裏於是吸足了水份。遷韶能夠求雨除害的事,因此傳遍遠近各地。他到滑州遊歷時,正趕上久雨不晴,黃河水氾濫成災,官吏們整日爲防水淹而辛勞,達到廢寢忘食的程度。遷韶便在長二尺的鐵片上畫了符,拿來立在河岸上,洪峯象小山一樣奔涌而來,然後順着河牀滾滾流下,不敢越過立符的界限,人們終於避免了被水淹沒的災難。這件事至今仍在傳揚。有人得了病請他給畫符,他便絕不挑撿筆與墨的優劣,寫完就送給人家。這些符都收到了預期的效果。遷韶多半在江浙一帶周遊,喜歡吃腥葷,不按照修道的規矩約束自己。後來不知他到什麼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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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 (“稹”原作“積”,據明抄本改)

唐元稹(“稹”原作“積”,據明抄本改)鎮江夏。襄州賈墅(明抄本“墅”作“塹”)有別業。構堂,架樑才畢,疾風甚雨。時戶各輸油六七甕,忽震一聲,甕悉列於樑上,都無滴汙於外。是年稹卒。(出《劇談錄》,明抄本作出《酉陽雜俎》)

【譯文】

唐朝,元稹鎮守江夏。襄州賈墅有座別墅,他在這裏建造堂屋,剛把房樑架好,就來了狂風暴雨。當時,他所管轄的住戶每戶都繳納六七甕豆油。突然一聲雷響,所有的油缸都排列在房樑上,沒有一滴油污灑在缸外面。這一年,元稹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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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用

唐大和,濮州軍吏裴用者,家富於財。年六十二,病死。既葬旬日,霆震其墓,棺飛出百許步,屍柩零落。其家即選他處重瘞焉,仍用大鐵索繫纜其棺。未幾,震如前。複選他處重瘞,不旬日,震復如前,而棺柩灰盡,不可得而收矣。因設靈儀,招魂以葬。(出《集異記》)

【譯文】

唐文宗太和年間,濮州有個叫裴用的軍吏,家資富有,六十二歲時病故。埋葬後第十天,雷霆襲擊他的墳墓,棺材飛出約一百步遠,屍骨與靈柩摔碎後散落滿地。他的家屬立即選取其他地方重新安葬,仍然用大鐵鏈子把棺材綑牢。沒多久,又象前次那遭到雷擊。再次選取異地重葬,不滿十天,又一次同以前那樣遭到雷擊,而且連棺材和屍骨都化爲灰燼,再也不能收拾了。於是只好擺設靈位,招回魂魄來進行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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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陽郡山

唐東陽郡,濱於浙江,有山週數百里,江水曲而環焉,遷滯舟揖,人頗病之。常侍敬昕,大和中出守。其山一夕雲物曛晦,暴風雷電,動盪室廬。江水騰溢,莫不惶惑。迨曉方霽。人往視之,已劈而中分,相遠數百步,引江流直而貫焉。其環曲處,悉填以石,遂無縈繞之患。(出《宣室志》)

【譯文】

唐朝東陽郡,座落在浙江岸邊,郡城旁邊有一座方圓幾百裏之大的山,江水彎彎曲曲地環繞此山流過,進出郡城的船隻行駛起來十分不便,行旅之人頗以此山的阻隔而苦惱。常侍敬昕於大和年間出任東陽郡太守。這座大山在一天晚上被雲霧籠罩着,天色十分昏暗,狂風夾着雷電,劇烈地震動着房屋,江水翻騰奔涌,大有衝出江堤之勢,人們見此情狀,無不驚恐惶惑。直到天亮才雨過天晴。人們來到山下觀望時,只見大山已被從中間劈開,兩邊相距幾百步遠,江水從這裏一直穿流過去,原來環繞彎曲的河道,全被石頭填平了。從此以後,再沒有環山繞行的困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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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成式伯

唐段成式三從伯父,少時於陽羨親舊舍,夜值雷雨,每電起光中,見有人頭數十,大於栲栳。(出《酉陽雜俎》)

【譯文】

唐代段成式的堂伯父,年輕時住在陽羨親人的舊房子裏,碰上夜晚打雷下雨時,常常在閃電的光亮中,看見有幾十顆人頭晃動,一顆顆人頭比小筐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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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空

唐晉陵郡建元寺僧智空,本郡人,道行聞於裏中,年七十餘。一夕既闔關,忽大風雷,若起於禪堂,殷然不絕。燭滅而塵坌,晦黑且甚,檐宇搖震。矍然自唸曰:“吾棄家爲僧,迨茲四紀,暴雷如是,豈神龍有怒我者?”不然,有罪當雷震死耳。”既而聲益甚,復坐而祝曰:“某少學浮屠氏,爲沙門迨五十餘年,豈所行乖於釋氏教耶?不然,且有黷神龍耶?設如是,安敢逃其死?儻不然,則願亟使開霽,俾舉寺僧得自解也。”言竟,大聲一舉,若發左右。茵榻傾糜,昏霾顛悖,由是驚懾仆地。僅食頃,聲方息,雲月晴朗。然覺有腥腐氣,如在室內,因燭視之,於垣下得一蛟皮,長數丈,血滿於地。乃是禪堂北有槐,高數十尋,爲雷震死,循理而裂,中有蛟蟠之跡焉。(出《宣室志》)

【譯文】

唐朝晉陵郡建元寺內有個僧人叫智空,是本地人,道業和修行之深聞名於當地,已有七十多歲了。一天晚上,大門已經關閉了,忽然起了大風雷,就象從禪堂內升起的一樣。雷聲隆隆不絕,狂風吹滅了蠟燭揚起了塵土,四周十分黑暗,房檐被雷聲震得直抖。智空驚惶地環顧四周,自語道:“我拋棄家人落髮爲僧,至今已有四十八載。暴雷如此逞狂,莫不是神龍有生我氣的事情?如不是這樣,就是有罪該當被雷震死?”後來雷聲更大了,他又坐下來禱告說:“我從少年起修學佛教,當和尚已有五十餘年,難道我的行爲違背了佛祖的教義嗎?如若不然,就是有褻瀆神龍的地方吧?如果是這樣,我怎敢逃脫死亡的懲罰?如若不然,那就希望趕快讓天開晴,以使全寺的僧人得到解脫。”說完,只聽一聲巨響,好象就從身邊發出,坐墊和牀鋪都被崩碎了,一陣黑煙襲來衝得他神魂顛倒,於是驚嚇得仆倒在地上。過了一頓飯的功� \m \m�f�f��\m@\m|@\m就在自己屋內,於是舉着蠟燭察看起來,在牆腳下搜到一張蛟龍的皮,有幾丈長,鮮血流了滿地。原來這座禪堂北面有一棵槐樹,有幾十丈高,槐樹被雷震死,沿着紋理被劈開了,裏面有蛟龍蟠踞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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