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隨書信集一九四七年九月二十三日、二十四日

  秋陰不散霖雨間作,一日午後往訪可昆君培伉儷於沙灘寓所。坐至黃昏復蒙留飯,縱談入夜,冒雨歸來,感念實多。年來數數晤對,留飯亦不可勝計,而此次別來已一星期,仍未能去心,自亦不解其何因。今日小齋坐雨,乃記之以詩,共短句四韻四章,即呈可昆與君培。私意固非僅識一時之鴻爪而已,諒兩君亦同此感。

默師曾有句,一飯見交情。多感賢良孟,推心舊友生。途長嘆才短,語罷覺燈明。不忍相辭去,秋宵已二更。


出巷行人少,衷心念未停。新吾非故我,四鬢尚雙青。(此語指兩君,故曰四鬢。)雲壓疑天矮,雨疏聞地腥。覓車姑緩緩,張蓋自亭亭。


微雨難教住,歸家倍有神。山妻知我意,弱女問何因。共說客顏好,仍誇氣象新。撚髭成一笑,重見謫仙人。


解衣難入睡,思慮正紛紜。巨海千層浪,清霄萬縷雲。人終憐故國,天豈喪斯文。失喜高飛雁,罡風未斷羣。


  右詩四章可以寫以古風,亦可以寫以排律,然古風恐傷之質直,或少含蓄;排律又懼爲韻所限,失之做作。實則起手時亦並無分作四章之意,偃臥構思所得腹稿,首混“庚”“青”,繼混“真”“文”,檢韻錄出,遂成四首耳。但亦仿三百篇例,若詩四章章八句也。

九月廿三日 苦水自記


附錄


溪邊觀水漲七律一首


難得秋懷徹底清,心如溪水未能平。生涯濩落同牛後,花事闌珊到馬纓。白鳥飛來仍自去,斜陽有限更多情。黃門家訓縱平淡,悽絕一篇觀我生。


卅六年九月廿四日寫呈


  可昆君培賢良孟同政

顧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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