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隨書信集一九三〇年三月十七日

屏兄:

  昨日下午四點四十分到燕大。今日甚覺從容。

  劉公純託人帶來稿本及書籍。今存北平甘雨衚衕樑君處。擬禮拜五晉城時去取。禮拜六夜間,倘楊小樓不貼好戲,便當與兄至東昇平洗一個澡,圖個一夜好睡也。仍當於禮拜日出城。

  舍弟有信來,附近作詞數首,尚屬可適。錄兩首,博兄一粲。


浣溪沙


人事昏昏亂似麻,紛紛何處是吾家?西望但見盡飛霞。  萬點青螢來夢裏,一身黃土度年華,東西兀自冒風沙。


千里春風草又青,酸心苦惱舊心情。崎嶇道路好難行。  莫道人間無易事,水邊野草尚高生。不知今又近清明。


何如?他之填詞,與我一樣,皆是無師自通。去年暑假弟在家居時,他欲學詞,我不肯教。不料半年之中,他竟借“無病”、“味辛”兩部詞而進步到如此田地,真真喜人!預想再使之讀南北宋大家之作,其長進自在意中。惟病尚不愈,爲可慮耳。暑假他即畢業,意在來北平學藝術。我當如兄之愛護季韶一般,使此子有成也。

  明日放假,弟又脫過兩小時課。

  相見不遠,俟詳談,祝平安

弟苦水白 三月十七日


  舍弟之《漁家傲》中有句曰:“世路茫茫塵漠漠,三兩雀,高飛冒雨還高閣。”《清平樂》詞中有句曰:“四方南北西東,茫茫道路無窮。天上一鉤新月,可憐還瘦如弓!”皆有致。

苦水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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