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隨書信集一九二八年十二月六日

屏兄:

  示悉。劍君暫不離平甚好,且謀轉校讀書,尤爲欣慰。即希轉達此意,亦不復另作函矣。

  君培與弟約時常通信,且言沈尹默擬邀我入平做事。但函中只言某中學,既未言及校名,又未提報酬與鐘點。日前已去信詢問詳情,想不日當見答書。今晚又得燕大鄭因百書,謂該校某教授將辭職,渠因乘機向燕大國文主任馬君爲弟推轂,馬君與沈尹默、周作人諸人甚厚,久知弟名,頗有允意,一俟該教授辭職意決,當即爲弟下聘書來。細繹鄭君來信口氣,似頗有幾分拿手。惟鄭君系一學生,竟向學校當局推薦教授,恐人微言輕,未易發生效力耳。但馬君已允與沈尹默磋商,若得尹默一言,事必易於成功,然弟寧肯在此坐困青氈,不好意思向人啓齒求好差使也。(若正值賦閒,走投無路,託沈先生謀一枝棲,則枉尺直尋,疑若可爲。今區區一中等學校教員,乃然託人代謀教授位置,無乃稍不自諒乎?人苦不自知:倘一反省,則弟誠不夠一教授資格也。)

  “味辛”百冊,暫放凌鬥印刷局中,似無妨。兄又忙,似不必亟亟。此間學生本不知弟又出版《味辛詞》,昨在《大公報·文學副刊》中見有人作文讚揚“味辛”,遂有思一讀者。祈兄再寄下十冊,以便分配。兄甚忙,又以此瑣事相煩,至不安。

  弟亦甚忙,其實已推出卷子一班,不知何以仍然如此困憊。豈真如吾兄所言精力漸減歟?!久不作書與吾兄,亦以是故。萼君處久無函來,弟亦安不下心寫信。兄有暇,可再去信一詢,看其生活有無變化也。

  昨有人自家鄉來,據云曾見家君。並謂精神甚好,縣中頗有舉襄公務之意,則小患當不爲累。蒙兄注念,特告奉慰。

  在《大公報》批評弟詞者,爲北平北海圖書館之趙萬里君。(弟與之不相識,亦由《大公報》館中函詢而得者。)弟已允再送他一部《無病詞》。亦乞兄代寄,何如?惶恐,惶恐!

  近詞一首,稿寄呈。

  祝康豫

弟隨敬白 六日


  代寄,書皮請署北平北海公園內北平圖書館趙萬里先生收。


  函中所言,除季弟外,不必告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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