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隨書信集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屏兄:

  兩種書目與ㄘㄠ生文、並手書一通,於今昨兩日先後收到,勿念。弟填詞是本分,而牀頭思索尤爲家常便飯,幸勿掛齒,亦萬別不安,一笑。

  ㄘㄠ君近中大長進。《我的叔父》較《廚子的兒子》更佳。尚有一篇《同性失戀》,更好。惜不得與兄寄去耳。不罪不罪!

  與貞甫牴觸事,備知底細。貞甫氣度太小,其俗亦不可耐。此種事盡辦得出來。好在他雖然致氣,而兄仍算佔勝利——固渠已將書送還。況且已決定年假必去,儘可不必與他一般見識。況兄勢力既孤,心腸又直,與之爭亦殊無味也。

  兄近中精神想來極衰頹。屢觀手書中之別字漏句,即思及吾兄心緒之不佳。吾輩思想本極腐敗,然一入社會,反又覺過於新穎,到處不見容。大約此後若做事,必須束書不觀;若讀書亦必須屏事不做。咳!可嘆,可嘆!

  此間預定過陽曆年一禮拜後便結束。大約濟南各校亦是如此。約計再有一個半月,我便可到濟。十之八九與兄一同晉京也。

  精神稍疲,俟再函。

  即候冬安

弟隨敬白 十一月廿三日


  ㄆㄢ生書悉。此子可造,而厄於運,可惜可惜。人皆欲救人,人亦皆欲得救。卒之有能不能;有得不得;則只可委之於運矣。渠信寄還。煩兄問渠,我之《浴海集》在伊處,請設法寄還。

  他種《白香詞箋》亦不必購,我無所用之也。前次兄寄來之一種,正弟所欲得者。因其中記李後主事頗詳也。

  書完兩頁紙,本擬加封,以廿日手書尚未復,因再草此紙。

弟隨又啓 十一月廿三日


望海潮


無邊枯草,千山落木,黃昏一陣西風。豪興漸衰,詩情日減,應難作個詩翁。新恨幾重重:——恨相思未了,綺夢無蹤,萬里煙波,夕陽難照海雲東!  西園落盡疏桐,見流天孤月,渡海徵鴻。休怪暮潮,濤聲怒吼,飛花直上遙空。長是到初冬,怪幾枝桃蕊,幾樹丹楓,不耐淒涼,這般時候向人紅。


唐多令 秋葉


秋葉總堪傷,不禁風力強。水邊楓,一半隕黃。紅是淚珠、黃是病,算依樣,斷人腸!  歧路久彷徨,他鄉成故鄉。把無聊,並作佯狂。潦倒心情秋後樹,才過雨,又斜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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