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

  昨夜二房東家裏(我有沒有告訴過,我已搬進了新居?)請仙人捉鬼,因爲他家的女人害着重病,這位老爺附身的職業仙人裝着比梅蘭芳黎明暉還難聽的聲音,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怪聲,一種不像樣的falsetto,說的話我聽不出,總之是帶着不成熟的戲臺腔調,噴着水,嘴裏“呋!呋!”地把鬼趕出來,砰砰硼硼放鞭爆,大家在樓上樓下奔上奔落,這麼鬧了一下子。這條弄堂裏迷信空氣特別濃厚,因爲有一家“西方蓮花佛會”。

  我說魯迅的死,還不及阮玲玉的死更有意義。因爲就作品的影響而論,縱的方面固然若干年後沒有人再會記得阮玲玉,但魯迅的著作,是不是能永久成爲中國文學裏不朽的classic,也還是一個疑問,他的雜文固然絕少保留的價值(在“現今”也許還有用),以薄薄的兩本《吶喊》和《彷徨》來說,其價值也不過是新文學草創時期的兩塊紀程碑;《阿Q正傳》(在《吶喊》中不是最出色的一篇)雖然搔着了中國人的痛處,但其性質只是一篇satire,如認爲小說是太草率了。至於橫的方面,魯迅的讀者就不及阮玲玉的觀衆之廣入社會各階層,對於一般大衆的生活思想,阮玲玉的影響無疑要比魯迅的影響大得多。

  我不要上帝寵愛,我寧願你寵愛我。

  近來常常扯國旗,一忽兒胡主席國葬,一忽兒蔣院長做壽,一忽兒黃先烈紀念,一忽兒段執政去世,街上的國旗比往年熱鬧,見者以爲是民氣奮興的表示,其實是國旗制銷局擺賣的結果。

其妙 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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