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朋友:

  熱得很,你有沒有被蒸酥了?

  怪倦的,可是我想必須要寫了這封信。

  Tempest已完工,明天叫他們替釘一釘,便可以寄給你看,但不知你能不能對我的譯筆滿意。

  鄭天然給我的兩本抄本,我因爲自己沒用處,昨夜沒有事,便把你所有寄給我看的新詩(除了我認爲太不好的少數之外)都抄了上去,計得:

  


  竭着一個黃昏一個上午半個下午的時間把它們抄完,好似從頭到尾溫習了一遍甘美的舊夢。我覺得你確實有詩人的素質,你的頭腦跟你的心都是那麼美麗可愛。因爲不講究細琢細磨的緣故,你的詩有時顯得生硬,顯得意象的調煉未臻融和之境,而給人一種不很成熟的感覺,但這無害於你的抒情的優美。不經意而來的好句子,儘可以使低能的苦吟者瞠然失色;你的頂好的幾首小詩可以列於我平生讀過的最好的詩篇之中。我對於你真只有無限的愛慕,希望你真不要從此蕭索下去纔好。我曾在抄後又用紅墨水把你的各篇詩加以評點,好的詩一圈,很好的詩兩圈,非常好的詩三圈;句子有毛病或用得不適當的加豎,佳句加細點,特別出色的佳句加密圈,你要不要看看?

  說不完的我愛你。願你好。

  永遠是你的

星期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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