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荃中毒太深,已無法救治,讓她去吧。

  我的意見是戀愛借條件而成立,剝奪了條件,便無所謂戀愛,這是皮之不存,毛將附焉的道理,因此戀愛是沒有“本身”的。所謂達到情感的最高度,有何意義呢?聰明人是永不會達到情感的最高度的。究竟你仍然是一個戀愛至上論者,把它看得那麼珍重。

  不懂得說懂得,是現代處世唯一的吹牛要訣,未讀過經濟學ABC的侈談馬克思《資本論》,不是頂出風頭的人嗎?五千年前孔先生的說話居然還會引用,可見你頭腦陳腐。

  因爲你不喜歡恭維,我得恭維恭維你。你是嬌小玲瓏(這屬於別人的批評)的富家小姐,性情既溫良,人又聰明又有才幹,因此不必失望,更不用痛哭流涕了。心跳兩字非我妄造,因曾聽你說起過,爲着鯫生某次的一封信。

  情書我本來不懂,後來知道凡是男人寫給女人或女人寫給男人的信(除了父母子女間外),統稱情書,這條是《辭源》上應當補入的,免得堂堂大學生連這兩字也不懂。

  阮玲玉之死,足下倘毫不動心,何必辱蒙提起?她死後弟曾爲她痛哭七晝夜。

  假如我說,我因爲知道你不喜歡恭維,而故意和你反對,借爲反面討好的手段,你將作如何感想呢?

  鄭天然只送過我一張畫片,如果我是女人,當然非吃醋不可。

  咳嗽了幾天,昨天真的病了,幸而沒有死,今天仍照常辦公,雖然不很寫意。

  願你好。

朱朱


  明明是我寫給你的信,卻要自解爲X寫給Y,未免有點“Ah Q-ish”,假如不作那樣想,你會怎樣生氣呢,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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