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愛:

  昨夜夢你又來了,而且你哭。你爲什麼哭呢?是不是因爲我們的交好使你感覺不幸?是不是因爲我太不好?還是不爲什麼?

  你是太好了,沒有人該受到我更深的感激。開始我覺得你有些不夠我的理想,你太瘦小了,我的理想是應該頎長的;你太溫柔婉約了,我的理想是應該豪放浪漫的。但不久你便把我的理想擊爲粉碎,現實的你是比我的空虛的理想美得多可愛得多。在你深沉而謙卑的目光下,我更樂意成爲你的臣僕,較之在一切驕傲而浮華的俗豔之前。我明白我們在這世上應該找尋的是自己,不是自己以外的人,因爲只有自己才能明白自己,諒解自己,我找到了你,便像是找到了我真的自己。如果沒有你,即使我愛了一百個人,或有一百個人愛我,我的靈魂也仍將永遠彷徨着,因爲只有你纔是屬於我的type,你是unique的。我將永遠永遠多麼的多麼的歡喜你。

  夢中得過四句詩,兩句再也記不起來,那兩句是“劇憐星月悽悽色,又照纖纖行步聲”,很像我早期所作的鬼詩。

  《孟加拉槍騎兵傳》已在大光明賣了一星期滿座,尚在繼續演映中;《罪與罰》則如一般只供高級鑑賞者觀看的影片一樣,昨天已經悄悄地映完了,只有報紙的批評上瞎稱讚了一陣,爲着原作者和導演人馮史登堡的兩尊偶像的緣故。在我看來,它還不能達到理想的地步,雖仍不失爲本季中最值得注意的一個作品。除了演員的表演而外,你有沒有注意到本片構圖和攝影的匠心?

  再談,祝你好。傷風有沒有好?作不作夜工?珍攝千萬!

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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