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讀莎士比亞，翻到的是Titus Andronicus，這是莎翁悲劇中最殘酷的一本，這故事是《莎氏樂府本事》上所沒有的，因此可以講一講。

　　Titus A．是羅馬大將，出征Goth人，凱旋迴來，他有好許多兒子，都在各次的戰役中陣亡，生還者僅四人耳。是時也，羅馬皇帝新喪，二子Saturninus和Bassianus爭奪皇位，因爲Titus功高望重，請他決定誰應爲皇，他因爲Saturninus是長子，就宣佈他是羅馬皇帝，後者感激之餘，要求娶他的女兒Lavinia爲後，可是當Titus獻上俘虜的時候，Saturninus一見了被俘的Goth王后Tamora，便着了迷了。Lavinia，Titus的女兒，原來是皇弟Bassianus的戀人，後者看見Titus把她許嫁給他的哥哥，便當衆宣佈她應屬於他，而把她奪走了。Titus大爲氣憤，想去追奪回來，但他的兒子們都同情於這一對戀人，而攔阻他們父親的追趕，老頭子因爲自己的兒子也背叛他，便把一個兒子殺了。

　　Saturninus皇位已到手，便翻了臉，說不要Lavinia了，並辱罵Titus，宣佈以被俘的Goth王后Tamora爲自己的皇后，後者是一個淫毒險惡的婦人，因爲Titus曾殺她的長子以祭他的陣亡諸子，懷恨在心，佯勸Saturninus寬恕他，表面上言歸於好，而暗中計劃她仇家之顛覆。

　　一切的陰謀都由Tamora和她的情人Aaron，一個奸惡的黑人，計劃發動着。大婚的次日，Titus請皇帝和Bassianus諸人出獵，Tamora乘機和她的黑人在林中幽會，被Bassianus和Lavinia所撞見，把她冷嘲熱罵了一陣，而Aaron卻溜了出去叫Tamora的二子來救他們的母親，Tamora看見了她的兒子，便說那兩人把她誘到這座冷僻無人的荒林裏來謀殺她，二子聽說便把Bassianus殺了，Lavinia則因爲他們早已垂涎她的美色，被二人拖去強姦，那母親對她的兒子們說：“你們越把她幹得痛快我越快活。”

　　Bassianus的屍身被扔在一個預先掘好的坑穴中，上面用草覆蓋，看不出來。時在黃昏之際，黑人Aaron把Titus的兩個兒子引到林中，二人都跌落坑中，發現了那屍身，非常驚駭。斯時Saturninus以及大隊人因找尋失蹤的Bassianus到此，看見了坑中的二人和屍體，便斷定他們是殺人的兇手，不管老Titus怎樣辯白聲說，終於判處了他們的死刑。

　　Lavinia受了侮辱之後，被那兩個惡徒割去了兩手和舌頭，丟棄在荒野裏，被她的叔父所遇見，同了回家，大家的悲傷、忿恨、痛哭、怨怒，都不必說，但無由探知下此毒手者的姓名。Aaron矯詔來說，Titus，或他的兄弟Marcus，或他的僅餘的一子Lucius，肯斫去了一隻手獻給皇上，便可救贖他兩個兒子的一死，他們三人爭着各要斫自己的手，終於Titus用計賺了他們，把自己的手斫下來了。這是Aaron耍的活兒，他回去告訴了Tamora，二人快活得笑出眼淚來。

　　使者捧着二子的頭和Titus的手還給他們，Titus明白上了當，便立誓復仇，命他的兒子Lucius到Goth人那裏去借兵。自己則佯狂裝瘋，同時探悉了戕害Lavinia的兇手。Tamora和Aaron姦通的結果，生了一個孩子，是黑種，Aaron把那孩子挾逃到Goth人那裏，被Lucius所執。

　　Lucius率領Goth人大舉進攻，Saturninus着了慌，預備議和。Tamora因爲知道Titus已氣瘋，便扮作復仇女神的樣子到他那裏去，叫他把他的兒子召來，她可以替他殺盡仇人。Titus假裝癡呆答應了，但說她的兩個從者（一個的名字是“謀殺”，一個的名字是“姦淫”），實即她的兩個惡子，應當留在他家裏，她也答應了，他便叫人去召喚Lucius來，Tamora走了之後，他預先伏下的人就把她的二子殺了。

　　Saturninus，Tamora和家臣駕臨Titus的府邸，和Lucius議和，在筵席之上，Titus親自扮作廚子的樣子，伺候進菜。他把他的女兒拖到衆人的面前，聲說她已被奸人所污，並且被他們弄成殘廢，因爲不忍讓她如此蒙羞而生，便親手把她殺死了，Saturninus驚駭之餘，追問誰是賊害她的人，他便戟指着Tamora說，“你現在所吃的，便是害了我女兒的你自己兒子的肉”，就在說話的時候把那婦人也刺死了。Saturninus一見他殺了他的妻子，便殺死了Titus，Lucius一見他的父親被殺，也把Saturninus殺死。在羣衆的鼓譟中，他當衆申述了一切，並且把Aaron提出，叫他招認一切的罪惡，無主的羅馬，於是便擁戴Lucius爲皇。

　　劇中把一片血腥氣渲染得很厲害，但無論就文辭或性格的描寫而看，這本戲確乎不能說是莎翁的傑作，第一個缺點是太不近人情，第二個缺點是劇中人物缺少獨特的性格。但力量與氣魄的雄偉仍然顯示出莎翁的特色。

　　我最喜愛的兩篇莎翁劇本是《暴風雨》和《仲夏夜之夢》，那裏面輕盈飄渺的夢想真是太美麗了。《仲夏夜之夢》的影片最近將於上海上映，由德國舞臺巨匠Rhein Hardt導演，配上Mendelssohn的音樂，很令人心嚮往之，可是戲院方面居奇，平時六角的座價要漲至一塊五角，這樣窮乾的日子只好暫時省省了。官方消息，這月內薪水已無希望，ta ta ta。

　　我待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