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八日函及廿九日快信均接悉,望勿念。
培翁世伯未入都,甚好。否则长途跋涉,劳顿尚在其次,而心旌摇摇,居处不安,实累人耳。何况培翁身体,平日并不甚健,设有不适,更将何以处之?不过以上所言,都成过去,亦复不必虑及。此刻第一个问题便是:剑君宜留京,抑当赴济?
兄所云“涿居非计,来济亦非目前所宜”,实是见到之语。至伯母大人及剑君尊慈之意,都可不必计较。事至此刻,大家手忙脚乱,意马心猿,全无是处。老哥尤宜平心静气,饱食安眠,不可一味干急也。
至吾兄以剑君此次遭险,代为担心,自属人情之常,亦见吾兄友爱之真。若所谓“悔剑君轻视我平素一二告诫之言,致此刻云云”,则真儿女子之见耳。一言告兄,兄其谨记:慎勿露此意于剑君之前,亦大不必露此意于其他人之前。剑君聪明冷静,弟敢力保无其他;不过处此时刻,杯弓蛇影,既所在皆是;而含沙射蜮,亦大不乏其人。君试思之,当得端倪,毋庸小弟之哓哓为也。好在此刻已雨过天晴,诸事俱算阿弥陀佛。君更思之,设有意外,不独兄无以见伯母大人及剑君尊慈,即弟亦何辞以对培翁老伯及汉锡兄也?!
季韶如已入都,可即听之。剑君此刻身心交瘁,或亦需要与季弟一见。至季弟之着慌,则更在意中,不必挂念也。
以弟所见,剑君刻下仍宜居京。如欲来济南,即亦可听之。
弟近中甚忙,俗人俗事,日相萦扰,又加以改卷子,预备功课(近来不预备功课,不能上课),忙得头昏眼花。剑君处尚未去信安慰,——且亦不知何以实慰之也。
专此布复,即请春安。
弟顾随顿 三月卅日
见汉锡兄时代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