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手书知近又苦痢,至以为念。弟前过济时,曾嘱兄服五洲大药房之“神效痢疾丸”,不知曾一试否。痢疾并非细事,望兄万勿轻视。且痢多发现于夏末秋初,盖以暑天乱食生凉之故。今兄乃于春间一犯再犯,必系内有郁积,或肠胃中发生特种障碍。此刻登厕为难,万不能外出就医,可俟稍愈后,到商埠日本人所办之济南医院中一为诊察,看看究系何种病菌作怪。如不妨事,岂不更好?如有病源,便可令其医治,求一一劳永逸之法。吾辈在外做事,全仗此身,顾可听其日就衰萎而不一治乎?千万,千万,勿忽,勿忽!
昨得君培一信,亦言近患感冒,咳嗽头痛,加以腰酸。弟则日前蓦然患耳聋,烦闷至不可名状。然现已大愈,祈兄勿念为荷!
写至此处,弟忽忆及吾二人每分手后,必有一病者。如兄赴河南时之病喉,赴福建时之患痢(?)。弟独居济南时,曾患神经衰弱,大病几死,皆是也。然每同供职一校,则此校必发生极大之风潮,如两次在十中,一次在女中,皆是也。古人多谓好事多磨,又云造化弄人,其信然耶?!
前寄去一篇《写给谁的一封信》,恐兄病中读之,未必发生快感;弟如早知兄病,亦决不寄兄也。为今之计,只好赶快寄出——或京或蓬莱皆可,其馀则无可寄与者矣。曹生似不必领其读此等作品,徒增其烦闷。
曹生来信,仍索阅君培函件,重违其请,因择去岁中之长函,寄去令其一阅,人终是有感情的动物也。
书不觉稍长,幸能破兄病中寂闷否?
即祝痊安
弟随再拜 四月二十日夜九时
青岛樱花,能支持一月,此刻才开,来日方长。兄几日大愈,再命驾来青,亦不为晚。幸勿以此焦急。
近作一小词,录呈:
高阳台
客里高歌,愁来命酒,难忘小扇题诗;黄叶飘零,年年长怕秋时。而今更似空心柳,弄晚晴、无力垂丝;过三春、烟雨轻风,依旧枯枝。
浮生事业真休矣,只盈箱故纸,半卷新词。一朵空花,宵深入梦还迟。醒来满眼凄凉甚,试问天,天意如斯。镇伤心,愁也无名,说与谁知?
四,十九日
此种词,亦殊少佳趣,但既为弟作,兄必不唾弃之也。幸安心养病,无为外物所扰!
弟随又启 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