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忽又三日矣。近来时时感到岁不我与,不知何故。其真老境已迫也?昔读白乐天诗“行年三十九,岁暮日斜时”,每以为白有些儿神经过敏。今我距卅九,尚有六年,哪得便尔心忧?
两日来甚疲乏,功课虽敷衍得过去,而内心殊觉窘迫。职是之故,明日虽礼拜六,亦不进城矣。下礼拜二日(廿四)倘能支得十二月薪金,是日下午当进城与兄一晤。燕大定廿五、廿六放两日假,美其名曰学校纪念,实则为洋老爷们过圣诞节计耳。我却管不了许多,只图得两日闲暇,省掉四小时力气而已。届时并拟将所刻图章取出,看看是否可“取”。
燕大向例,每发薪日期适值放假,则提前一日发薪。不知此次何如。故弟礼拜二之晋城与否,仍与薪水发不发有关系。请兄不必一意等我。
杕生来信谓年假后决离开汴梁。第一高中一月廿一日放假,渠即于尔时北上。并嘱弟代托天津齐院长谋事。今日下午已作书致老齐,须明日始能发出。惟有无效力,正不可知。杕生处弟亦复函,嘱其北上,来平坐等,庶几近水楼台,可先得月。其实弟亦正在想念他,愿其北来一图良晤耳。
剑霞处今日上午去一挂号信。想两周内外定可见回复。兄致培翁之信,已发出否?望时时刻刻自宽,做事是做事,做完事(即或做不完)亦要放下,不要念念心心挂在胸中。千万!
返海淀后,见季弟一书,尚好,但甚感空虚耳。
此布,敬候炉安
弟随顿 十二月廿日灯下
昨日函未发出。今日又得季弟、问生、次箫及棉花胡同孔君之信。今日无课,未出门,得函作复,破我岑寂不少。季弟将于廿八日晚车来平,涧漪或于卅一日来。想兄处已得信矣。问生邀我年假到沪上一游,谅去不成。次箫信中无他事,只代弟接洽向青岛中华书局汇款取书事。孔君则托我为其死去之友人的选集作题词。已分头答复。琐琐。
弟顾随白 廿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