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午,见到廿八日来信和“冻手图”。冻手是惯病,而且天暖了,一定会好起来。使我不能放心的倒是这一封信:潦草的字迹就先说明了你是在忙、累而且烦。忙和累是在情理之中的(此刻在岗位上工作的人,有谁不忙不累呢),烦可是不应该(我必须如此说,虽然我在忙了、累了之后,也时时觉得烦)。
孩子,你想得太多了,这不行!
一个不会反省的人,或者一个不爱动脑筋的人,我要劝他多想。至于你,孩子!我可是要劝你少想,特别是关于自己。关于自己,如果想得太多了,不管你是怎样的想法,总是“不徒无益,而又害之”。
上次你来天津的时候,曾对我说:“老觉着困,躺下之后,一觉到明。”我听了,非常放心,因为“美睡”最能消除疲劳。这次来信又说“困”了。可没有提到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工夫好好地睡眠。休息不够,最容易伤风发烧。这就怪不得你近日来感觉到不舒服了。
我很惦记你。
这两天是不是好些了?
我已经上了两星期课。这星期有六小时,星期二、三、四,接连三天,每天两小时:截至今日,算是交代过去了(下星期还有七小时课,接着是停课、考试、放假)。我此刻也像你似的总觉着困;有一点比你稍好,还没有觉得烦而且发脾气。
娘很好,比夏秋天胖了。
你大姊连来了三星期。昨日下午带着小芸芸来了,没住下,傍晚吃了点东西,娘儿两个趁天没黑又回去了。她给我带来一个桌灯(这封信就是在这盏灯下写的)。她家里油票多,昨日带来了两张,共是一斤。四马的“军属证”发下来了,你大姊也带来给我看了一看,据说孙熙亭非常之得意。
娘现在正炖猪肉和鸡,预备三大姐和大夫同志来过新年;而且还打算包韭菜猪肉饺子,在元旦那天吃。
祝你健康,新年快乐。
爸爸字 卅日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