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午,接到本月八日写来的信,知道你正紧张地“备考”。“放射”考了“四分”,并不坏呀!干么非得五分不可呢?要知道在考试的时候,谁也有个“神儿在,神儿不在”呀。(注)况且四分和五分只差一个等级,有了四分就不愁五分。
(注)这一句北京谚语的意思,用于辩证唯物论的逻辑来说,就是“偶然性”影响了“必然性”。
这里的学生们,从昨日起才开始停课考试,听说是隔一天考一门功课。我的考题早已交给教务处,自有助教同志们去监场,看卷子大概也用不着亲自出马。那么,我可说已经无事一身轻了。不过关于“唐宋词”的课,我有两篇讲义尚未写出(虽然材料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打算趁寒假把它写得。可是两日以来,身上总觉着疲乏,思想也不能集中,看此情形,大概最近期间,还不能下笔(恐怕须要好好休息一下)。我想这有两种原因:其一,上课三礼拜,过于紧张,现在“心劲”一撤,所以透着乏;其二,星期六下了一场小雪,微觉骨疼,星期日竟日大风,奇寒无比,我上下午却仍然出去散步,不免受点儿寒。虽然不曾伤风,却也时时涕喷,咳嗽(不过也轻得很)。以上二“因”使我不大十分自在。好在今日天气甚好,像是春天,上午娘穿了新作的“皮猴”出去到小铺里买菜,回来直嚷燥热。我想明日如果再是一个好天,我的精力就可以完全恢复,到时候,看情形(也就是条件),再做决定。
北京怎么样?下雪了吗?冷不冷?要小心,别伤了风。
“大夫”信上说她总觉着困。我看没别的,只是累,“就是这么回事儿”(这是苏联小说上常看到的一句话)。专家说:“青年应该多学习,少睡觉。”我的意思,这话得批判地接受,换句话来说,只能是行动的指南,而不能是教条。你们姊妹都有点儿像爸爸,受点罪,卖点儿力气不成问题,就是不能缺觉,觉一缺,病就来了。不信吗?不信,你就试试(千万可别试呀)。
见面,一天比一天近了。你想吃什么?来信告诉,好让娘先预备下。江米丸子好不好?
爸爸字 十一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