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夜手书已接到。老兄此时,亦可谓心力交瘁;故遇事既发,不能自已。不过心绪不佳,易于发怒,故不觉理智为感情所征服耳。兄一片好心,时时要人家见谅,只此便是大错。若不力改,结怨于人,其事尚小;自家心酸气苦,其冤不亦太甚耶?老兄做事、说话,有时直接是浮而不入,泛而不切;有时却又入木三分,使人无转圜之馀地。
此间下礼拜四日(四月廿一日)起,放假三日,连礼拜日,可得四整天休息。颇思晋京与君培诸友一晤,顺便一看剑君。
我这几天,也是穷忙。这个礼拜里面把近四五年中的小词,抄选了一通,打算付印。语云: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予之印小词,亦正类是。横竖我是一个真正中国人。
此请刻安
弟随顿 四月十七日
弟子中时有从学倚声者,录两首博兄一粲。
采桑子
闲来独倚栏下立,草色葱葱,絮影蒙蒙,日暮凄凉何处钟?
愁心欲共归云去,任宿天空,任宿高峰,又怕清虚更恼侬。
望江南
江南燕,重住旧雕梁。记得儿时阶下树,汝来已长若干长,说着自凄凉。
回头望,望不见家乡。闻道窥江兵去后,可怜墟里尽沧桑,争不断人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