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通信,足见我懒。
我近来不知要做什么,脑子里总想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强者。
法国浪漫派文学家,有一个巴尔扎克,他自号为文学界上的拿破仑;他人都叫他快活的野猪(un joyeux sanglier)。在《罗丹的艺术》上,有罗丹刻的他的照片,你已见过了。
我时时刻刻想着要做这么一个人。
我今天把这番意思,向学生提了一提,又加了一些诙谐——我说:我也没有“快活”了,也没有“野”了,只剩一个“猪”字,是确切而不可移。
为什么呢?
我吃饱了纳头便睡,岂不是一只“猪”吗?
今天听说一年级里死了一个学生,她的同级上有若干人都哭得泣不可仰。我开始试验强者的工作,我正言厉色,训了她们一顿:
死了的死了——活着总要活着。哭算得了什么?
继韶,我近中是如何的残忍啊!我没有一滴泪。
见芸生替我问好,我怪想他!
《生日》你读了,有什么意见?
顾随敬白 五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