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盧伯屏一九二九年十二月二十日、二十一日

屏兄:

  別來忽又三日矣。近來時時感到歲不我與,不知何故。其真老境已迫也?昔讀白樂天詩“行年三十九,歲暮日斜時”,每以爲白有些兒神經過敏。今我距卅九,尚有六年,哪得便爾心憂?

  兩日來甚疲乏,功課雖敷衍得過去,而內心殊覺窘迫。職是之故,明日雖禮拜六,亦不進城矣。下禮拜二日(廿四)倘能支得十二月薪金,是日下午當進城與兄一晤。燕大定廿五、廿六放兩日假,美其名曰學校紀念,實則爲洋老爺們過聖誕節計耳。我卻管不了許多,只圖得兩日閒暇,省掉四小時力氣而已。屆時並擬將所刻圖章取出,看看是否可“取”。

  燕大向例,每發薪日期適值放假,則提前一日發薪。不知此次何如。故弟禮拜二之晉城與否,仍與薪水發不發有關係。請兄不必一意等我。

  杕生來信謂年假後決離開汴梁。第一高中一月廿一日放假,渠即於爾時北上。並囑弟代託天津齊院長謀事。今日下午已作書致老齊,須明日始能發出。惟有無效力,正不可知。杕生處弟亦覆函,囑其北上,來平坐等,庶幾近水樓臺,可先得月。其實弟亦正在想念他,願其北來一圖良晤耳。

  劍霞處今日上午去一掛號信。想兩週內外定可見回覆。兄致培翁之信,已發出否?望時時刻刻自寬,做事是做事,做完事(即或做不完)亦要放下,不要念念心心掛在胸中。千萬!

  返海淀後,見季弟一書,尚好,但甚感空虛耳。

  此布,敬候爐安

弟隨頓 十二月廿日燈下


  昨日函未發出。今日又得季弟、問生、次簫及棉花衚衕孔君之信。今日無課,未出門,得函作復,破我岑寂不少。季弟將於廿八日晚車來平,澗漪或於卅一日來。想兄處已得信矣。問生邀我年假到滬上一遊,諒去不成。次簫信中無他事,只代弟接洽向青島中華書局匯款取書事。孔君則託我爲其死去之友人的選集作題詞。已分頭答覆。瑣瑣。

弟顧隨白 廿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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