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盧伯屏一九二六年九月下旬(農曆八月十八)(天津)

屏兄:

  我第一句話就是:“我已經把劍君平平安安地送上了京津特別快車了。”

  昨日直到夜間九點多鐘纔到天津;因爲這次特別快車時常在站上等着“錯車”,所以有時在一個小站上,也要耽擱三十分鐘;下午四點纔到了德州。一站一站地挨下去,到天津也是時候了。我就同劍君寓在車站附近那家永和棧——就是你攜着劍霞季韶晉京時所曾住過的那家棧房,而且還是那間屋子。劍君告訴我,伊記得那牆上掛着的聯文。

  晉棧之後,簡單地吃了一點東西,劍君只吃了一小碗乾飯,我只吃了兩碗,便商議着休息。劍君是不肯就睡的,我陪着伊又說了一會兒笑話,我便在別一個板鋪上沉沉睡去。今早天還不亮,伊早已在那裏收拾行李了。我翻一翻身,說了一聲:“天還早呢!再躺一會兒吧!”伊依舊在那裏收拾,我又睡着了。

  八點的車從老站開過來,我送劍君上車。車上的人並不擁擠,比昨天在濟南上車還要從容一些兒。汽笛響了,鈴搖了,我下了車,隔着窗子又囑咐了劍君幾句話,我們便分手了。(此刻——十一點四十分——大約已經到了正陽門車站了。)


  在女師範遇見了三位老師(連校長也在內),和幾位同事(內有莊子毅、王少農)。滿耳鄉音,我算是回了故鄉了。不幸的是,我又返到十八世紀去了。連少農說吧,俗得可就夠數兒了。怕鬼有鬼,我已經遇見鬼了。咄!援我來!

  詳情俟再函。

  此請秋安

弟隨白 舊八月十八日


  漢錫處已有信寄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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