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盧伯屏一九二八年一月十一日

屏兄

季弟

劍君同鑑:

  在京小住十日,意長言短;昨日東站作別,甚爲悵悵!車開出豐臺後,便有年前必須再晉北京之決心。人類究竟胡爲者?自家究竟胡爲者?似此轉來轉去,不能自主,將來如何是好?!車上背誦稼軒詞,泫然淚下。詞雲:


有甚閒愁可皺眉?——老懷無緒自傷悲:百年旋逐光陰轉,萬事常看鬢髮知。  花下枕,竹間棋,閒茶淡酒兩三杯。十分筋力誇強健,只比年前病起時。


  在京即曾宣言:旋里,在我是重大的損失。我何以甘心受此損失,我亦不能自解。此次晉京,得識劉公純,並晤沈尹默,似是生活上一個轉機。吾將聽此轉機之支配;抑將棄之而不顧,亦是問題。吾胡以如是之優遊而萎靡也?

  十二月薪有發出希望:此刻尚不思返里;返此間廿四小時中,只此可告語耳。

  澗漪來,談一小時許。邀之與煒謨同出午餐。自校僱車出發,至東北城角,下洋車後,遍覓澗漪不得。不知其迷路,抑繫有意規避;因與煒謨悵然而返。澗漪明日入都,見時,請詳詰函知我,以釋懸懸。

  心情仍未能寧靜,餘俟再函。

  此候爐安

顧隨白言 元月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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