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盧伯屏一九二一年九月六日

伯屏兄、季韶弟同鑑:

  八月裏面,我曾開過兩封信給你們,難道都不曾郵到?真真奇怪!今天又接着伯屏的明片,知道你們都很想我,其實我又哪天不想你們來着呢?

  我在家裏,書一點也沒看。思想也停頓了。腦子輕快了許多。本想早早赴濟,現在又打算過了秋節再動身了。陽初三那天,濟南女子職業學校來了一個電報,催我即刻到校授課。我因爲有了“過節”的成議,便復了一封信,說:“你們能等着便等着,不能等着,無妨另請人。無論如何,我要在家過節。”

  我做事只愁沒有主意,有了主意,說怎麼,便怎麼。伯屏兄是知道的。我復濟南女校的信,未免太魯莽一點。然而“本色”二字是我一生惟一的宗旨。凡事大踏步走出,決不扭扭捏捏,費許多的周張。這種少年使氣的性兒,在現在世道上,未必沾光呢。然而我總是改不了。

  我們做事,固然不能不要錢,然而也不能光站在錢上;固然不能找麻煩,然而也不能淨圖清閒。伯屏現在的事情,未免有點兒事煩、報酬少。但是與你的抱負、學問,都相適宜。很可以大展所長。你還記得我在青州說的一句話嗎?“不當大學教授,便當小學教員。”

  這封信不敢多寫,恐怕費了事再郵不到。我今天囑咐了敝村的郵局,叫他留點心。再給我丟了,我就要鬧一場了。

  祝您兄弟們學問晉步、身體健康!

寶隨 九月,六日,在壩營


  你們來的信,都接着了。不用惦念着。 又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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