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盧伯屏一九二七年三月三十日

屏兄:

  廿八日函及廿九日快信均接悉,望勿念。

  培翁世伯未入都,甚好。否則長途跋涉,勞頓尚在其次,而心旌搖搖,居處不安,實累人耳。何況培翁身體,平日並不甚健,設有不適,更將何以處之?不過以上所言,都成過去,亦復不必慮及。此刻第一個問題便是:劍君宜留京,抑當赴濟?

  兄所云“涿居非計,來濟亦非目前所宜”,實是見到之語。至伯母大人及劍君尊慈之意,都可不必計較。事至此刻,大家手忙腳亂,意馬心猿,全無是處。老哥尤宜平心靜氣,飽食安眠,不可一味乾急也。

  至吾兄以劍君此次遭險,代爲擔心,自屬人情之常,亦見吾兄友愛之真。若所謂“悔劍君輕視我平素一二告誡之言,致此刻云云”,則真兒女子之見耳。一言告兄,兄其謹記:慎勿露此意於劍君之前,亦大不必露此意於其他人之前。劍君聰明冷靜,弟敢力保無其他;不過處此時刻,杯弓蛇影,既所在皆是;而含沙射蜮,亦大不乏其人。君試思之,當得端倪,毋庸小弟之嘵嘵爲也。好在此刻已雨過天晴,諸事俱算阿彌陀佛。君更思之,設有意外,不獨兄無以見伯母大人及劍君尊慈,即弟亦何辭以對培翁老伯及漢錫兄也?!

  季韶如已入都,可即聽之。劍君此刻身心交瘁,或亦需要與季弟一見。至季弟之着慌,則更在意中,不必掛念也。

  以弟所見,劍君刻下仍宜居京。如欲來濟南,即亦可聽之。

  弟近中甚忙,俗人俗事,日相縈擾,又加以改卷子,預備功課(近來不預備功課,不能上課),忙得頭昏眼花。劍君處尚未去信安慰,——且亦不知何以實慰之也。

  專此布覆,即請春安。

弟顧隨頓 三月卅日


  見漢錫兄時代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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