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周汝昌  一九四二年六月四日後

  老僧廿年來登臺說法,呵佛罵祖,年將五十乃得玉言,其發揚逴躒乃復過我,可畏哉,可畏哉!然而老僧卻不免嫌玉言落入法障,從今以後,試將詩話、詞話之類一齊放下,只一味吟詠玩味賞心會意之古作,養得此心活潑潑地如水上葫蘆子相似,推着便動,拶着便轉,自然別有一番天地,不知玉言然我言否?

  和默師詩第一章失粘,多蒙指出,茲擬改作“無邊綠草又如茵,芳樹抽芽別樣新”,何如?自覺雖無聲病,卻依然如來示所云,是《浣溪沙》《鷓鴣天》詞中之句耳。論陰陽平甚有卓見,惜老僧於音樂是一外行,但會得古人所云“二仄定須分上去,兩平還要論陰陽”之微意而已。昨夕又和得默師近作六章,抄奉一看,自覺比前作十章爲佳,欲得玉言直言爲我定之也。草草。此致

玉言道兄吟席

苦水和南


春半樊川怨歲除,愁來潘岳賦閒居。少年情緒無多子,剩讀西天貝葉書。


滾滾東流去不還,風懷少作定須刪。荷鋤歸去衣沾露,誰道淵明只愛閒。


託鉢歸來又上堂,此心難與世相忘。禪機會到無言處,空裏遊絲百尺長。


禪月空明息世塵,吾衰已久竟誰陳。當前哀樂要須遣,論定千秋自有人。


夜半心絃不住鳴,香消茶冷奈詩成。幽州臺上陳伯玉,不盡千秋萬古情。


一碗清茶手自煎,當春常是怨華顛。縱教得句輸靈運,可奈吟詩憶惠連。(末句指家六吉)


苦水未是草


  夜深眼昏,作字甚草草。來示頗贊拙書,惜不得令兄見小齋所藏默師書,其精者直入晉唐諸賢之室,下者猶當高揖董玄宰、文徵明輩也。

  鄭注辛詞可到西北城角南閣西街廿六號訪孟銘武君一談。先去信一詢爲妙。信中直說由苦水介紹即得。

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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