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盧伯屏  一九二九年十月二日

屏兄:

  昨晚上一書,諒達左右。

  今日下午,上兩小時課,詩詞各一時。昨夜曾略加預備,順口說來,尚不致散亂無統系,惟兩月來不曾長篇大論地說過話,故每有顧後失前之處。然留神察看聽講諸人神色,除一、二精神頹靡者外,多數尚能團結。且有半數聚精會神地做筆記。初上課有此成績,殊屬不惡。明日是騷賦,自家實在無拿手,不知能騙得過人否。又今日下課後,得晤馬季明。渠將功課表送我,不意竟發現“文名著選”兩小時。(上課時間在星期二、四上午十一點半至十二點半。)是每週竟上課十小時矣。其實多上兩小時課,在我本不算什麼。不過每兩三週又得看二三十本課卷,未免煩人。

  薪水支票已發下。擬明日往取。

  兄何時能來此間小住半日乎?大約在西直門僱車,不必限定兩毛。如湊巧,六七十枚即可僱到燕大東門也。

  劉紉勤來函謂在女大上課甚無聊,同學們多“妖氣紛紛”——四字似通似不通,甚有趣。此子初自津沽來舊都,自然看不慣此間女生之脂粉氣也。弟又無以慰藉之,真沒奈何也!

  此布,明日下課後或再去信。

  敬祝康豫

弟弟顧隨頓 十月二日


  由海淀至北平信,亦須三四日,殊不可解。


  因爲明日要講騷賦,今晚沉下心去將《離騷》讀了一遍,發現許多新義。不禁自嘆往日讀書,走馬看花,囫圇吞棗,勿怪其學問不長進也。倘能永遠如此作下去,一方面爲人,即一方面是爲己。亦殊值得。因念人生在世,牽扯束縛,觸處皆是。自非天才與英雄,即難一一打破。但能利用餘晷餘力,做一二有益之事,雖不足以自豪,要亦可以自慰。

  十二點已過,當就眠矣。

弟隨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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