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盧伯屏  一九三〇年二月十三日

屏兄:

  兄連日未得休息,今日早起上課,頗感倦乏否?至念。弟昨夜失眠,今早又咯血(有一星血,如小米粒大,裹在痰中),胸腹中似不甚適然。上午兩小時課,各閒談半小時,尚未覺有若何不合式,請勿念。大約弟病不易除根,但隨時留意,亦不致爲大患耳。況此時天氣漸暖,傷風咳嗽,當不易再犯,病況或當漸入佳境也。   

  少年人當一任衝動;中年人自當努力;及至老年,便合尋個退休之地,做些閒消遣。弟雖不見得反對消遣,然卻是最不會消遣之一人。即以逢場作戲而論,原本應當不動感情。而弟則雖在戲臺上,笑亦真笑,哭亦真哭。坐是之故,蕩氣動心,消精勞神,其不善衛生亦至矣,欲不病得乎?

  在津時有時覺得寂寞,卻並不十分覺得空虛。來此後,寂寞尚易打破,最難排遣者,厥維空虛;亦殆所謂真的寂寞矣。大概弟此時心情,有類於前此離濟南而赴青島時。膚淺至此,亦病之一源也。

  盆梅盛開之期已過,一動,花片即零落如雨。兄案頭上之一盆,來日想正長也。

  天津齊院長來書,謂已得杕生信,知其不克北上,亦不復相候矣。

  餘再談。

  祝康健

弟隨白 二月十三日


  弟在琉璃廠西門內同古堂所刻之圖章二方,一爲“葛思”,一爲“苦水”,價六元八毛,祈兄取來爲禱。往時或當持弟片去也。弟擬休息,日內殊不欲進城。

弟隨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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