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案第330回 施賢臣聚議訪淫徒 賀人傑馳歸見老母

話說關太、計全將沿途上聞說各項姦淫案件,並在草橋驛客店遇見蔡天化留柬露名各情節,一一向施公稟明。施公聞言,大怒說道:“如此強人,貽害百姓。若不嚴行拿辦,以正國法,本部堂何以對朝廷而安百姓呢?計賢弟與關賢弟,你二人沿途不免辛苦,且各回衙暫歇。”關、計二人唯唯退下,自去與黃天霸等說知,不必細表。

且說這蔡天化,系關東人氏,今年才交二十五歲,是飛來禪師的首徒,卻是一身好武藝,不但刀槍劍戟件件精通,飛檐走壁般般熟悉;他更有一個絕技,善運神功,任你刀槍利害,皆不能在他身上動入分毫。那飛來禪師是極愛他的,後來因天化仗着武藝高強,又喜一色字,師父就將他趕出了門。他見師父將自己趕出,卻正中心懷,便往來於天津、直隸、山東各處,專以盜劫財物、姦淫婦女爲事。他有一種悶香,叫做雞鳴斷魂香,只要將那悶香燒起,總要到雞鳴時候,女子纔會醒來。及至自己知道,卻又不知被誰人污辱。爲此有含羞自盡的,不一而足。雖經各地方官懸賞緝獲,無如他來無影去無形,又無一定的下落,故此拿他不住。這日因各處拿他得緊,又打聽關小西等是施公面前得用的人,走此經過,沿途上不兔聽人傳說,料定他們要在施公面前稟告的。又因施公向來專與他們爲難,江湖上朋友,綠林中豪客,不知被他拿辦了多少。

因此要顯顯自己本領,露出姓名,偏激他派人拿捉。蔡天化存了這個心,所以纔在草橋驛留了柬帖,通了姓名,使關小西、計全知道,回去向施公說知,好使施公差人擒捉。這便是蔡天化始末原由。

且說關小西自見過施公,退出衙門,便去黃天霸那裏見着褚標、天霸,說明各節,並將施公傳知各人聚議的話頭,又告訴一遍。次日,天霸等皆齊集轅門,見施公請安畢,站立一旁。施公使命大家坐下,因說道:“昨日關參將、計守備解餉回來,說及由天津至山東一帶,近有采花大盜,專門姦淫紳商士庶人家婦女,被辱之家不可勝數。閭閻受害,尚覆成何天日?雖經各地方官懸賞緝獲,怎奈該盜行跡無定,不易擒拿。

又據關參將、計守備聲稱,于徐州交界草橋驛地方,有人留柬帖,上寫‘賽罡風采花魁首蔡天化’。本部堂之意,或者該盜不是蔡天化,卻與蔡天化有仇,藉此挾嫌誣害,亦未可料。諸位賢弟英雄以爲然否?”當下褚標即應聲說道:“大人的明鑑。在老民之意:那採花大盜牛定是這留柬露名的蔡天化無疑。”

施公道:“據老英雄所料自是不錯,但是他犯法露名,卻是何故呢?”褚標道:“大人有所不知,大幾有武藝的人,無論英雄好漢,以及江湖上朋友,除非不鬧出事來,若是已鬧出大事,總不肯縮頭縮尾,嫁禍於人。就是這個蔡天化,明知所犯之事,於國法難容,他卻仗着武藝高強。又因該處各地方官拿他不住,他便目空一切起來。他料定此事,終久要被人知道,差人訪捉他,卻偏要顯自己武藝高強。卻值關參將等解餉回來,打從那道經過,他便留那麼個柬帖,露出姓名,故意使關參將報知大人,由大人差人擒捉於他。偏叫人拿他不住,那才顯他本領,顯然如此。這天化既有此舉,在老民看來,他的本領,恐亦不在我輩之下,只怕此人現已到了淮安,不過我等大家認不得他罷了!老民還有一說,大人貼身,還要格外防備纔好。”施公道:“據老英雄所言,這天化是有些難捉了。這便如何是好?總不能使他逍遙法外,擾害良民,讓那些閭閻佳人,含羞莫白!”褚標道:“那蔡天化如此行爲,怎麼能容他幸逃法網?但不過不宜太急。在老民之意,最好不動聲色,先將他形跡訪查確實,然後合力去擒,較爲妥當。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施公正欲開言,忽見黃天霸在旁大怒,便向褚標說道:“你老爲何長他人之志氣,滅了我等的威風?難道那蔡天化有三頭六臂不曾?就他真有三頭六臂,須放着我衆兄弟不死,也要將他擒獲住了,碎屍萬段,給那些被辱之家申雪。照你老這樣說法,慢慢的捉他,倘一日不將他捉住,民間多被一日之害;不但如此,還要給他笑我等無能。我黃天霸是不能忍的!”褚標道:“賢侄所言,急於爲民除害,固是賢侄的好心,不避艱難,敢爲敢作。但老朽有句話要問賢侄:你可知道他現在何處?譬如當面見之,你可認得他麼?”天霸一聞此言,頓覺語塞。褚標復哈哈大笑道:“賢侄!依老朽的主意,定然是明查暗訪。等有了實在消息,那時再併力合攻,不怕他插翅飛去。便是老朽也可助諸位一臂之力。”施公道:“老英雄所見正合某意。黃賢弟不必性急,就照老英雄這樣辦法也罷了!”褚標道:“雖然如此說,大人左右還須每夜得兩人,輪班保護纔好。得到那人消息,將那人捉住,大家就可慶太平宴了!”大家答應,又議論了一會如何明查,如何暗訪的話,這才退出。看官,要知此一番英雄聚議,內中卻沒有朱光祖,因他自與殷龍解圍之後,他就另有別事去了。直到後來三訪鐵臂哪吒萬君召,那時他纔出來,趁此交代。黃天霸等由此敘議之後,就各處眼線內頭,訪查蔡天化的消息去了,按下不表。

再說賀人傑由淮安起身,早行夜宿,在路上非止一日。這日已到家中,見着他母親梁氏。在賀人傑是說不盡的那依戀之意,在梁氏也是說不盡的愛惜之情,本是極喜之事,更是極樂之事。那知樂極生悲,他母子二人倒反相視無言,對着面流下許多淚來。覺得這三年之中,有許多話,竟不知從哪裏說起,對面流了一回淚。還是賀人傑破涕爲笑道:“母親,你老人家近來身體還康健麼?孩兒自那年離了母親,去到淮安,不覺已經三載,何日不思念你老人家?刻刻想回來走走,無奈不得脫身。”梁氏聽說,就把人傑拉到懷中來,望着他笑道:“難得孩兒有志向上,顯親揚名,不必說爲孃的心上歡喜,便是你父親在九泉之下,也要喜歡的。”於是賀人傑就將大鬧殷家堡,奉命婚配殷賽花,以及迎養的話說了一遍。梁氏聽了,好不歡喜。當下又問道:“孩兒,那殷家女子模樣兒生得如何?你可不要害臊,照實說與爲娘知道,好使爲娘放心,爲你歡喜。”

人傑見問,便帶羞又細說了一遍。梁氏更加歡喜,當下即命人傑將帶來四名護勇安頓住下;一面料理擇日動身到淮。畢竟梁氏何日起程,且看下回分解。

上一頁

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