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黃天霸將郎如豹騙到莊外,就騾子上捉將下來,當時捆綁停當,就把他縛在騾子上,連夜押解進城。到了沭陽,天才大亮,當下來到行轅,將郎如豹交人看守。黃天霸等施公起來,便進去將謊騙郎如豹的話,說了一遍。施公大喜。施公也將張桂蘭、郝素玉二人夜間捉住刺客的話,告知天霸、小西等人,又嘉獎了幾句。天霸退出,施公便命速傳沭陽知縣:即刻來轅訊案;又命將原告人等傳齊,聽候發落。一會子,沭陽縣到轅訊案,他命將原告人等傳齊,聽候發落。一會子,全部到齊,知縣參見畢。施公升了座,知縣坐在橫頭。郎如豹已經換上刑具,跪在下面。
施公問道:“郎如豹,你平時聲名頗好。爾可知所作所爲,皆是大逆不赦之罪。爾可從實招來,免得本部堂動刑審問。”
郎如豹道:“小人素來安分,不知所犯何罪?”施公道:“將原告帶上。”即刻,那些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環跪階下,齊聲喊道:“青天大人伸冤呀!我們這些小民,全被郎如豹害得家敗人亡了。他仗着知縣太爺、書差等通同一氣,狼狽爲奸。”
有的道:“我的田,被他假做契,自去縣裏投稅,硬佔去了。”
有的說:“我的孫女兒,被他搶去了。”有的說:“我的房子,被他謀佔了。”喊得一片哭聲不住。施公先望沭陽縣道:“只是貴縣與郎如豹是何交情,幫着他殘害百姓?”沭陽縣躬身說道:“卑職辦事不明,或者有之;若說狼狽爲奸,斷斷不敢!”
施公又道:“郎如豹,你說平時素來安分,因何他們都來告你惡跡呢?快講!”郎如豹道:“小人在李海塢,慣打抱不平,並無奸佔謀奪的事情。這所告的,皆是素來刁頑之輩,全無實據。”
施公尚未開口,又聽一些人齊聲喊道:“青天大人明鑑,小人等皆是安分良民,不敢爲非作歹,大人萬萬不可聽郎如豹的話!”
施公喝令:“不許嘈雜!本部堂自有主見。”又問郎如豹道:“爾說這些告你的,全是刁頑之輩,他們卻都不姓刁。到有個姓刁的,與你最爲相契。”說着,喝令帶刁仁。
少刻刁仁帶到。施公問道:“刁仁,你的好朋友在此,你有甚麼心腹,可以在本部堂這裏同他講說講說。”刁仁見說,只是低頭不語。施公又道:“刁仁,你看下面跪的可是你的好友不是?”刁仁回頭一看,見是郎如豹,只嚇得汗流浹背,往上磕頭,說道:“小的知罪,求大人開恩。”施公道:“爾所做之事,爾但從實招來,本部堂或可從寬發落;倘有半字虛謊,定即從重治罪。”刁仁沒法,只得將從前以往之事,一一供出;但不敢說出指使郎如豹行刺的話。施公冷笑一聲,又喝令帶蔣熊。少刻蔣熊帶到。施公便叫蔣熊與郎如豹對質。蔣熊便望郎如豹道:“在咱看,你招了罷!咱與你生來是好友,將來死了,還同你在一處。你有甚麼辦不來的事,還可以叫咱給你去做。咱今日雖爲你而死,咱卻不怨你。咱只恨那個縣差刁仁,他叫你這個主意,前來行刺,以致咱與你都死在眼下。郎大哥,你快些從實招罷!免受刑具之苦。而且人都是要死的,二十年後又是條好漢,算什麼呢?你平時做的事,咱也曾勸過你兩回,你都仗着縣太爺與那一班忘八羔子的勢,直不相信。今日被人告了,也算抵充得過來咧!”郎如豹抵賴不過,只得一一招出;又將刁仁如何指使的話,也招了出來。刁仁也無可抵賴。施公又命他三人畫了供,當即批了:就地正法!立刻綁赴市曹示衆。
又命知縣,先將趙三放出,所有郎如豹佔奪民間的田產,一概斷還原主執業。又命知縣,妥速往李海塢查抄郎如豹家產,並將周胡氏孫女巧兒交出;着於郎如豹家產中,撥出紋銀一百兩,交與周胡氏帶回,好爲巧兒出嫁之奩資。知縣唯唯退出,趕急前去辦畢。百姓歡聲載道。施公又將沭陽知縣擬了罪名,說他縱容差役,交結土豪,不恤民情,私收賄賂,着即行革職,發往軍臺效力;遞遺員缺,再行揀員選補。諸事已畢,隔了一日,大家動身,縣城印委各官,恭送如儀,不必細說。
這日剛到了贛榆縣界,只見一夥人跪在轎前,手捧呈詞,口稱:“冤枉!”施公隨即命人將呈詞接上,打開一看,卻是個公稟。只見上面寫着:具稟紳士、民人、書吏爲贓官不法,酷吏虐民,環求伸雪事。竊因贛榆縣知縣謝養儒,自上年七月間到任,不恤民情,誅求無厭;廣結強徒,姦淫婦女。境內盜案疊出,大半皆是本縣親隨家丁所做。民間何罪?書役何辜?若再容留,不堪民命。爲此,紳士等情急,環求青天大人,迅賜拿問,以重國典,而安民命,實爲公便,上稟。再,謝養儒,兇惡異常,似宜不動聲色,密拿到案,庶不漏網,合併聲明。
施公看罷,招呼衆人先回,道:“本部堂當爲爾等除害。”
衆人俱各退去。施公等趕趲前行。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