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何路通拿了鉤鐮拐,跳入水去,運動精神,睜開二目,直往龍窩而去。走了一會,已到那裏。只見水勢迴環,深不見底。何路通四面一看,見左首有個窟窿,約容一人行走。
何路通道:“難道這個窟窿裏面,便是那假水怪的窩巢不成麼?我且進去,探看探看。”主意已定,當即緩緩而入。走未移時,漸覺寬敞,又有了平坦大路。又走了一箭之地,但見一座房屋,但不高大,也有七八間。何路通又向那房屋處所走去。到了屋外,卻不見人,只聽屋裏有人言語,便悄悄的立在屏外細聽。只聽裏面說道:“昨日王二、張六被岸上的人捉住,不知今日是怎麼樣了。我們既是同夥,也該出去探聽探聽,不能叫他二人在那裏受罪過。”何路通聽得真切,復悄悄的走了出來。
纔出洞口,忽聽後面水聲潑刺,知道有人出來,趕着走了幾步,向旁邊一閃,睜開二目,側目觀看。但見由洞口走出一人,穿着皮套,一手提着鐵棍,一手亂摸。何路通知此人水中不能睜目,心已放下一半,暗道:“任他再有本領,是難以手代目了。”即將鉤鐮拐拿在手內,等那人走過,他便從後面追來。趕得切近,對準那人背上,就是一拐,已將那人後背鉤住,又復向懷裏一拉,再向前一推。那人站立不住,連個“噯呀”也不曾喊,便臉望下背向上,趴在水底裏。何路通又將鉤鐮拐往上一提,覆在肋下刺過去,再向外抽出。可憐他一縷幽魂,已早在蛟宮安頓了。何路通正要往回而走,又見一個亂摸出來。何路通仍照前那個辦法,即刻又了結一個。不到兩個時辰,一連殺了兩個。何路通暗道:“照此沒用,再來幾百個,也毫不費力。我又何必去喊李七侯前來幫忙?不如獨自進去,將這一起殺盡了,顯顯我何路通的手段。”復又沉吟道:“即使他們這一起毫無本領,他終久是以逸待勞,我究竟是深人險地。萬一被他圍在裏面,我又不知旁的出路,那便如何是好?不如仍去喊了七侯,到底有個幫手。”主意已定,即踏水走回原處,一立身鑽出水來。
卻好七侯仍在那裏等候,一見何路通回來,便道:“探聽如何?”何路通道:“探是探明白了,卻已被我殺了兩個。但是他們窩巢裏面,不知還有多少。我恐寡不敵衆,有誤大事,因此前來約你同去。”說罷,便齊鑽入水內。不一會已到龍窩,何路通在前,李七侯在後。再向窟窿中走進。到了有房屋的所在,遂大聲一喊,直殺進去。那些水寇見外面有人殺進,一齊提了兵刃,盡殺出來。何路通與七侯且戰且走,將他們誘出洞口,兩個人一口氣,連殺了四五個。正在殺得高興,猛然見後面一刀,何路通看得切近,趕着知會七侯,一齊閃開,讓他過去。再一細看,他卻比前幾個不同,也能睜眼——原來就是水寇頭領,叫做毛宏。因手下人被人殺了,他得了信,奔出來報仇。何路通見他走過,便從後面跟來。毛宏見前面並無敵人,復又回頭來殺。何路通來得飛快,就趁毛宏回頭這個時候,便迎面刺了一拐。毛宏趕着拿刀來迎,不期李七侯已繞至毛宏後面,他便將鋼刺在毛宏背後竭力一刺。毛宏不提防,已被刺着了一下,正欲轉身去擋,迎面何路通的拐又復打來。前後夾攻,任他毛宏本領高強,已然站立不住,栽倒水內。何路通趕着上前,將他按住,又在他腰眼內,用磕膝一捺,他的氣往上一排,不由得口一張,咕嚕咕嚕,連吸了幾口水下去,登時把個毛宏嗆的迷了。二人就在水內將他綁好,拋在一旁。此時李七侯已進了窟窿,尋了一尋,只捉得兩個沒用的東西。再一拷問,再沒有別人了。李七侯就帶了這兩個,復出洞來,與何路通合在一處,把毛宏也推在水面,就近上了岸。喊了些災民,擡到船上,見施公稟明一切。施公即令:“將毛宏等分別押赴徐州,先行收禁。候本部堂河工勘畢,再行審問。就命李七侯押赴前往。”當時撥了一隻快船,將毛宏等五人,一齊推入快船,押赴前往。施公也隨即開船,往上流一帶估工去了。
過了兩日,河工看畢,即令河工委員分段修築。施公仍回徐州,再辦理災民善後事宜。這日已到徐州城下,當有官員出來迎接。施公進城,仍在行轅住下,安歇一日。次日,將毛宏等提案,訊了一回。毛宏等直認不諱。也就立刻就地正法。又問徐州府所放之賑,近日如何情形?知府又回明瞭一切。施公知徐屬各縣災民俱可暫時安逸,心中不覺稍安。這日晚間,坐在行轅,拿着一本書,就燈下看視。時將夜半,星月滿天。忽聽後面樓上,一陣狂風,吹了過來,將屋內燈光,吹得半明半滅。施公嚇了一跳,正要喊人。只見窗前有一個怪獸,眼如銅鈴,口似血盆,頭若巴斗,一身的綠毛,約有七尺多長,跳躍飛騰,正從窗前撲進。施公被這一嚇,遂大聲喊道:“你們速來拿怪!”
此時,大傢俱已睡熟,唯有賀人傑睡在施公貼近那間房內。忽被施公喊了一聲,將他嚇醒,便一骨碌爬了起來,拉着朴刀,飛似的往外跑。一面說道:“大人勿怕,賀人傑來也!”
話猶未畢,一輕身,已經進了施公臥房。隨即問道:“怪物現在哪裏?”施公道:“正在窗外。”人傑出外尋找一會,復至各處尋找,毫無影響,正欲回來,忽見後面一座高樓,心中暗想:“難道那怪物在這上面麼?”信步行來,到了樓下。但見樓前掛着匾額,上寫“鬥姥閣”三字。人傑仗着自己本事不怕,將刀砍下鎖頭,推開樓門,直闖進去。人傑一時興起,便將身一縱,飛身而上,四面一看,空無所有。唯中間設一座神龕,內供鬥姥牌位。正欲凝神觀看,忽神龕前一陣狂風。人傑說聲:“來得好!”畢竟捉得住否,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