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老佛爺聽天師所奏,即欲降旨,把番僧擒至金殿,使天師法力叫他現出原形,看他是何妖物。天師連忙叩頭,口尊:“萬歲,且擒住妖怪,叫他真形現出,方免叫我主龍駕受驚。
事畢,臣自有佛法求雨,以救生靈。”天師奏畢,俯伏金階,老佛爺龍心大悅,叫聲:“愛卿,果能求下甘霖,普救黎民,朕不負卿,依卿所奏。”天師隨衆步下金階,出了合勒聞思哈門。轎伕搭過金頂鋼人輪,到了內東華門。路旁有人大叫:“冤枉!”嚷着跑到轎前,橫攔去路,跪倒不住的叩頭。天師在轎內沉吟不語。法官一見,連忙說道:“你這人好無分曉。”
天師看罷,轎內開言說:“你這人,本爵看來,並非庸愚,難道你不知洪教天師專管擒怪,並不代理民詞?有什麼屈情,快到那有司衙門去告。”此時衆軍民見有人在天師面前告狀,一齊擁擠觀看,但見天師轎內說話。那人復又連連叩頭,口尊:“真人,晚生自幼讀書,世務不明,冒犯法駕,應該萬死。無奈其中實出不得已,只得冒罪前來,攔真人法轎,叩求天師老爺救命!”天師聽那人口稱晚生,知是儒門之士,連忙說道:“你既是文人,不必下跪。你且站起,慢慢說你的冤枉,本爵看是如何?”那人聽天師之言,口尊:“真人,晚生告的是城西河內瀦龍。現有呈狀在此,請天師過目。”真人接過,逐字看了一遍。只見上面寫道:具呈人甘忠元,祖居順天府昌平州,庚子科舉人。爲瀦龍肆橫,良田變成澤國事。竊生有祖遺良田數頃,坐落在盧溝橋渾河上捎,距西岸五里,滿門藉此衣食。不意九年前,忽被蛟龍霸據,竟成水族之窟。嗷嗷待哺,幾致九死一生。因此幽明結怨,含忍數年,搶地呼天,沉冤莫訴。
今聞真人法駕到京,冒死奉瀆,叩懇開天地之恩,施無窮法力,俾惡畜斂跡,滄海仍復良田。則生閤家均蒙再造之恩,萬代銜結不忘。上訴。
天師看罷呈詞,沉吟多會,叫聲:“賢契不必傷心。本爵既接了你的呈詞,自有道理。你今日暫且回去吧!明日不出紅日,速來敝觀,本爵自然將你這段事,判個水落石出。”甘忠元聞聽天師之言,心中暗自歡喜,慌忙與天師跪倒,往上叩頭,說道:“多謝真人天恩。”天師在轎內,連忙命人相攙,說:“賢契請起,不必多禮。甘忠元只得平身站起,告辭而去。
天師既至觀中,先在丹房靜坐,吩咐法官收拾上壇法物,以備隨駕擒伏番僧。法官應聲而去不表。只見守門軍役前來跪倒,啓稟:“真人,昨日告瀦龍的人求見。”天師聽罷,吩咐法官到觀門首,引甘舉人進來。法官答應而去,不多時同甘舉人來至丹房。甘忠元見真人深打一躬,將要屈膝下跪。天師連忙攔住,吩咐叫人看坐。親隨不敢怠慢,就在旁首設座。天師道:“賢契,如今,賢契這一段冤屈,本爵與你判明。此事實由賢契言語輕薄所致;又當運陷不通,所以他藉此爲由,將你田地強佔了去。這個仇怨,本爵只得與你們講和。”說着吩咐看茶。
忽然門外有人答應一聲,其音洪亮,韻似沉雷,把甘忠元嚇了一跳。連忙閃目一看:但見一人手擎茶杯,往丹房而來。長大身軀,約有七尺,掃帚眉,窩釦眼,驢臉長腮,兩耳厚輪,噘着尖嘴,大牙露顯脣外,鬍鬚亞似鋼針;滿身穿着全是皁色,足登趿靴,打着裹腿。氣昂昂走到天師一旁站住,一語不發,躬身侍立。甘忠元看罷,心中納悶,暗想南方人多是生的清秀,何爲如此這樣兇狠?正在猜疑之際,只聽天師說道:“甘賢契請茶,是客必須先敬頭碗茶,方顯本爵恭敬聖門弟子。”這甘忠元心中正在不解其意,及聽天師說道甘賢契請茶,即將茶飲畢。大漢氣沖沖的接了茶碗,手託茶盤,洋洋而去。天師說道:“方纔送茶大漢,你果認識此人否?”甘忠元回說:“不識。”
天師說道:“這就是你的對頭渾河瀦龍。本爵將他拘到,一者判斷此案,不能單聽一面之詞;二者使他獻茶與汝,作爲賠禮。
賢契自此言語須要謹慎,不可再毀謗龍王了。本爵看你應該是災消難滿,目前雖然是遭困,將來自有升騰之日,與本爵同爲一殿之臣,須加奮勉修德爲善。你的田地,候明日開河之日,自有分曉,絕不能短少。但是地近河岸,更須敬重河伯龍神。果然虔心供奉,自此家門清泰,地畝豐收。非是強派汝事敬龍神,本爵與你既然判斷呈詞,總要公平正直爲是。賢契須要牢記。”甘忠元聽畢,站起告辭。真人送出觀門。且說真人見甘忠元已去,將法官叫到丹房問道:“爾將雨壇應用法物可齊備?”
法官道:“俱已備下。”真人一回手,取出五道靈符。未知天師如何擒妖,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