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臣見施忠,就問:“事情辦得如何?”好漢從頭至尾詳稟一番。賢臣甚喜,又向衆好漢說道:“容日再謝!”賀天保等九人,聞聽施公之言,就勢告辭。各上坐騎,施公相送。衆寇望施公說話:“異日再會!”言罷一齊上馬,催駒迴歸林中。
施忠回到樹下站立。賢臣說:“施忠,就此起馬進縣。”
好漢聞言牽馬,施公乘馬,施忠扳鞍。主僕並轡,正走之間,擡頭看見江都城門。進了鬧廂,入門鬧市,耳內聽得斧錛之聲。
閃目一瞧,路東一家好齊整宅舍,原是水作,在那裏安蓋大門。
賢臣一見,肚內把天干地支細細推算;值日神將,從頭暗數。
心中說道:“既蓋大門,豈不擇日?他家如此不懂禮義,難道他家無有讀書之人?今日黑道五鬼破壞,要想興隆,萬萬不能。
其中必有緣故。本縣何不問其內裏之情?”隨叫:“施忠,你去把安門的家主叫來,我有話問他。”好漢下馬,邁步走到哪家門首,帶笑開言,說:“借問你們一聲,那位是家主?”門裏一人,年有四旬,應聲答道:“不敢,愚下就是。不知有何見諭?”施忠說:“本縣老爺有話問你。”那人聞聽,連忙整衣戴帽,邁步出門,跟定好漢,來至施公面前。那人並不下跪,深深一躬,口尊:“老父師,生員不知駕到,未得遠接。”施公說:“賢契免禮。本主一事不明。賢契既讀孔聖之書,必達周公之禮。安門換戶,乃是吉祥之事,今日五鬼破壞,動土豈不有損?”那人聞聽,復打一躬,口尊:“老父師,門主既讀詩書,豈有不看憲書之理。奈門生家沒有學館,請了一位先生,知曉陰陽風水,煩先生擇揀吉期,道今日甚好。門生也有些不懂,問他之故?他說不用提起,安門之時,必有明公問,故此門生伺候這裏。今聽老父師呼喚,門生特出拜見。”賢臣聞聽,心中納悶,叫聲:“賢契,此人大約與你有仇。”那人回答:“無仇。”施公說:“既是這樣,你去把他叫來,本縣有話問他。”
那人答應,回身去不多時,回來手舉字柬,口尊:“老父師,門生家先生有書一封,叫門生拿來,求老父師一看。”又說:“今日理當叩見,恐其衝破縣尊,眼下不能高遷矣!”賢臣聞聽心悅,說:“此人奇異。我先看看字體,是何言語。”
想罷,伸手接過封皮,上寫:“今月今日今時,縣尊駕到”
賢臣心驚,面視時分相對。賢臣點頭說:“妙哉!待我看裏面如何?”上寫:山東曲阜縣民人孔淨,字奉江都縣主。今日今時,臺駕迴轉,路過此戶。馬上且觀。吾乃孔聖之後,微習天文地理之妙術。今日系五鬼破壞之期,內有吉星衝破,不敢報名,恐泄天機,神鬼見怪。此戶轉禍爲祥,家道豐盛,子在父死,夫存妻亡。頂帶綿綿,代代恆足矣!民人孔淨數字不恭,求恕具。
賢臣看罷,不由吃了一驚。心中默言,此人學術通神,未來預知;此柬猶如板上釘釘,所言真正不錯。我只知古人書中之理,卻不曉陋室之中有此高人。但能有日官到極品,必請孔淨主文。有心此時行聘,惟恐輕妄。賢臣沉吟多會,除非如此這般。想罷帶笑說:“賢契聽我一言,回府替我多多拜上孔先生。就說本縣路過,不曾修帖奉拜,容日再謁。”那人聞聽,又打一躬說:“門生請教老父師,今日安門到底好不好。”施公見問,含糊答道:“賢契不必追問,今日最大吉大利,賢契請回言罷!”賢臣把字柬插入靴桶裏。賢臣講罷,不多時主僕進縣。
這日黎明,點鼓升堂,書吏人等伺候。忽見廉三元上堂回話:“老爺在上,小的探得京都傳牌到了,召老爺回京。此缺新補江都老爺,不日就要上任,老爺定奪。”賢臣聞說,吩咐:“再去打探回報。”且說賢臣暗說:“我若回去見主,遇了機會,我必參你!”賢臣心恨州尊,即叫六房盤查清結,好交代,以備回京。
諸事分派停當,只見從角門來一人,上堂至公案旁跪下,口尊:“少爺在上,老奴請安。”賢臣含笑叫聲:“施孝,你來江都有何事情?老太爺、老太太安否?”老奴見問,答道:“滿宅人俱各平安。太老爺特叫老奴前來接少爺進京。查清倉庫,太老爺說不可缺少,務要盤查倉廒畢,一同進京。”施孝說畢站起。廉三元下面叫道:“小人稟老爺,新任老爺離此不遠了!”賢臣一擺手,上報退去。賢臣離座上轎,出城至接官廳等候。不多時新官已到,二人禮畢,一同進署交印、盤查倉庫諸事,具結交代明白。新官送施公出衙。施忠、王棟、王樑三人,把賢臣送進館驛。且說賢臣專等明早起程;又寫字一封,打發施忠去請孔先生到京。施忠接柬,領命出館。不多時回來,上前稟話:“小的奉差役投書孔先生,無容相見。回字一封,請老爺過目。”施公接過書,皮上寫:“民人孔淨,字奉賢公。
此柬不可令旁人觀看,目下也不可自觀。明公到了官居總漕,身逢大難,再觀此柬,必有應驗。”賢臣看罷,暗道真神人也!
依言將書收入錦囊之中。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