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周汝昌  一九五九年九月十二日至十三日

玉言吾兄史席:

  九月十日得手教,颇以不佞不能作曲为讶,且举孟子“是不为”“非不能”之言以相激励。此自是言兄见爱之意,然实实有不能者在,非自画也。所谓不能,此有主客两因,客因即是客观环境要求不佞作为一个文学科学的研究工作者而不须成为辞章家,特别是曲家;主因则以不佞精力衰惫,聪明减退,从事于曲,时时有举鼎绝膑之虞。此老实话,非谦辞。言兄阿好,或不之信耳。(十二日)即如此次改易大作,改“桑海生”一句为“佳禾万顷”,“嘉禾”作“佳禾”,已属荒谬,及见兄自定稿作“黄云万顷”,不禁击节叹赏。自念此乃四与二之比,不佞之于玉言,乃相差一半,又不禁自失矣。夫填词如选矿炼钢铁,工在收敛,不佞自觉颇能此术;谱曲如平地起楼台,工在开张,不佞于此,才不必说,先觉力不从心。此亦姑置之,最大关键乃在于不能参加实际生活,学习群众语言,缺此二者以云创作,遂成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又不独谱曲一事为然已。然则述堂虽不欲为科学研究工作者,亦不可得矣,顾居今日而言科学研究,亦非易事也。草草。敬颂

著祺

顾随拜手 九月十三日午刻


  来津后曾写成《南吕一枝花》一套,《大石调青杏子》一套,此外尚有小令三章,稿都不识弃何所,未能寄呈一看。


  下周当上课,故此页急于写就发出,遂益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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