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周汝昌  一九五六年四月十七日

言兄如晤:

  得手书已久,病、忙、懒三者交加,迟至今日,始能作复,然匆剧间仍不克言之详且长也。春假及其前后七八日间,上得六节课,又四次出席中国作家协会天津分会之筹备委员会成立大会与理事会,虽觉疲劳,而竟未添病,可以告慰。记得前此曾有书与玉言说“不入这保社”,今乃竿木随身,逢场作戏。述堂平生无一而不说嘴打嘴,而此次打得尤其响亮而清脆。伏契克有云,“生活中不可能有旁观者”,兹姑借此解嘲。不过中心实有感于文风之不振,思稍尽其绵薄,冀有补于万一,而培养青年作家尤拳拳不能去心。虽非登高之呼,已有闻风之应。此后恐更少馀暇与吾兄作笔谈也。

  所嘱两事,无以应命,主因在觅书不得,惭悚,惭悚。草草。此颂

著祺

述堂拜手 四月十七日


  来书云“工作即生活,绝无作客思想”,大好,大好!大是,大是!此境界看似平常,实不易到。不佞来津三载,尚不能到也。大抵不佞票友习气太深,有时且近于游戏,事业、学问,两无成就,职是之故,思之慨然。


  令受白兄通信处希见示。


六十初度,亲朋代为置酒,慰谢之馀,并赋长句


少日常为父母忧,衰残六十得平头。诗名匹似羊公鹤,身老难矜孺子牛。举国一心成大业,千家结社事春畴。新来喜气知何限,多感亲朋更劝筹。


荫公来视余疾,谈次语及剑南《沈园》诗,翌日刚公来,复语及放翁《钗头凤》词,何两公之不谋而合耶?病榻无俚,咏而成篇


国仇家恨两难排,争得放翁怀抱开。铁马金戈徒谩语,斜阳画角易生哀。梦从破虏营中返,身向沈家园里来。好把新亭无限泪,当春洒遍旧池台。


  近中不复能为韵语,两律尚是初春所作,录呈言兄一看,但非称意之作也。

述堂 四月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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