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卢季韶(继韶)  一九二四年九月二十五日

继韶四弟:

  前得书,既懒且忙,遂未即复,谅之!

  刻自济南、潍县等处运来大兵三营,要住胶中校舍,于是胶中遂不得不搬家矣。大约三五日内,便须将房子腾出住兵。随一俟搬家定局后,当有详函报告一切。吾弟此时得函,先不必作复,以地址迁移,信件或有遗失耳。

  我居尝自念,我之运气何其低耶?在报馆则报馆封闭,在学校则学校震动。在济南一中、女师皆是一学期,无成绩之可言。惟在女中最久,而结果之糟,不可言喻。岂真有数存乎其间耶?

  屏兄太老实,太热心,处处遭人白眼,处处碰人钉子。我太调皮,太自是,亦处处遭人白眼,碰人钉子。世间事究竟如何做去,方是坦途!每一念及,未尝不慨然长太息也。

  屏兄在曹州,来往信中看未似不甚满意。然无赫赫之功者,不招人之忌;无厚禄之位者,不启人之争。韬光待时,留此一条身子,干些有用的功夫,未始非计之得也。

  我在青近一月中直是在梦中过去,一来乍与君培分手,心里有点不着实儿;二来我每逢秋日,必闹神经衰弱。今年虽稍轻,然亦自不舒服。这两天蠢蠢思动,颇有动笔之势,将来尚不知写些什么东西出来耳。

  久矣不喜作书,今日连写三封——家中一封,济南女中学生一封,并这一封。而又皆在改卷子之后,殊苦头疼。此封最后简直字不成字,话不成话矣。

  此候秋佳

顾随敬白 九月廿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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