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劍俠傳第二四二回





穹頂舞寒星 滄海蹄涔迷鬼主

祥宮傷煉士 珠光劍氣護仙娃

周、李二人見妖道伏誅,果然除妖道立處的青色圓門甬道外,左側又有一紅色圓門現出,只是和初見青、紫二門一樣,壁上雖有門的形式,不能飛入。輕雲知道事機瞬息,急不如快,方欲聯合英瓊,仍用前法往那紅門中衝進,破壁而入。英瓊忙道:“姊姊,我們此時正好避實就虛,辦自己的事,爲那恩將仇報的人效力作什?”輕雲猛被提醒,忙答道:“忙中幾乎失了算計,此言甚是有理。快走!”隨說,二人隨催動遁光,電一般撥轉頭,便往青門甬道以內飛去。身才入門,遙聽辛凌霄掙扎着厲聲喝罵道:“無知賤婢,好心指點你們得了便宜,卻不照我的話行事。你們那雙劍決不能當聖姑禁制,妖屍和兩個有力妖黨原吃我三人絆住,賤婢才能得手,竟敢違命取巧,以爲乘隙可以盜寶,不知良機已失。我只要幾句話,略微鬆手,妖屍便即追來,使你二人死無葬身之地。再不回頭與我會合,管教你們悔無及了。”


這時,二人已將甬道中禁制觸動,遇到極強的阻力。一聽辛凌霄又在傳聲喝罵,越料出她實須自己相助,此時必被妖屍和諸妖黨所困,正在拼命支持,一心盼望自己攻入紅門,與之會合,情勢必甚危險迫切,否則,何至如此情急?所說絆住妖屍的話,也必實情。但她和妖屍必均認定,自己此行是爲盜那上次遺留未得取走的藏珍,不知是爲救人而來。聽那口氣,縱不致向妖屍屈服合力對己,也必拿話打動妖屍,使其轉戈相向,以保洞中藏珍,爲已坐收漁人之利,並假手妖屍報復前仇與今日不依她言待援的新怨。暗忖:“衛仙客夫妻也是崑崙派中長一輩的有名人物,怎貪妄忌刻,一至於此?這等居心爲人,如何配爲修道之士?有心反脣嘲罵她幾句,因道路不同,不在一地,傳聲未必能到;就能傳到,妖屍也必聽去,有損無益。並且前途險阻甚多,必須急速覓到複壁水道入口,始能有濟。不如乘其猶豫,等候迴音之際,趕辦自己的事爲妙。”便不去理她,各以全力運用飛劍法寶,朝前猛進不已。


原來那甬道中禁網密佈,便是無人主持,也是一觸即發。妖屍起初原因今日兩起均是勁敵,後來二人飛劍厲害,有此防身,非五遁齊施不能制敵死命。又看出二人身畔另有祥氛寶氣隱隱外蘊,急切間難操必勝,本日正當聖姑預言,不敢大意。敵人又恰在乙木正宮以內,惟恐遽然發動埋伏,相煎太急,敵人持有大乙精金煉成的神物利器,正是本宮剋制,身邊還藏有別的至寶。並且上次盜走大批藏珍的,便有這用紫、青雙劍的二女在內,一個還是主體。如今兩撥強敵分在兩方,顧此失彼,不能統籌兼顧。聖姑禁制固然神妙,無如安心與己爲難,事早算定。稍一疏忽,吃這兩人將木官破去,五遁不全,不能正反相生,隨心變化,便要減少大半威力。以後法力稍強的敵人,便難指顧成擒,豈非大錯?偏生先前疏忽,誤疑後來敵人與先來的是一黨,同時混進,在外攻破出口,準備引了同逃。心又太狠,想全數引往火宮正位上去,二次正反五行,生化合用,使其同化劫灰,形神俱滅,永除後患。沒料到會是兩起,於是失了算計,既要顧先,又要防後。而先來四敵中,有一個偏生又是兀南公前生寵妾,今世愛徒,比衛仙客夫妻還要不可放走。


沒奈何,妖屍只得雙管齊下,一面困陷先來四人,一面發動混元無極陣法,把後來兩人困在東洞甬道入口外面,命一同黨代爲主持運用。自己趕往南洞火宮應敵,準備先把這四人引入火宮正位,以真火之力剋制敵人弱點,再把五洞合用,煉到形神皆喪以後,再回東洞殺敵。以免發難早了,木宮遁法被真金之寶破去,行時,還力囑主持陣法的妖黨:對這後來二人,只可用轉變挪移之法軟困,不可輕易出手。萬一敵人法力高強,識得此陣奧妙,被其攻人甬道,而自己又在南洞應敵緊急,不能即回之時,切不可單用本宮乙木,須由乙木化生丙火,暫時抵禦,以待自己事完來援。這後天之火雖然稍弱,未必便能克那真金至寶,本宮乙木卻可無傷。說完,匆匆飛去。想不到主陣妖黨驕橫自恃,以爲二女只此雙劍,無什法力,心生輕視,自遭慘死,還給妖屍鑄成大錯。


妖屍趕到南洞,雖將敵人困住,但是抵禦之力極強。先認爲對方正宮真火必抵不住,轉眼即可消亡。哪知敵人早有準備,真火一發動,又有先前未用過的法寶出現,將身護住。急切間非但奈何不得,自己轉成了騎虎難下,非將敵人殺死,不能離開。尤其自己認爲最是可慮、萬萬不能放走的老怪物兀南公的愛妾沙紅燕,竟在自己將到以前,用她師傳極厲害的玄陰攝神大法和一件異寶,冷不防附在一個同黨妖人身上,在法力強迫役使之下逃了出去。此舉因出於意外,同黨妖人近日均有自己傳授,可以出入禁地,做夢也想不到對方會有這等神妙不可思議之舉,連肉身帶元神均能附在敵人身上,迫令夾帶同逃。受制的人爲敵所用,並還全然無覺,心甘情願,聽其驅遣,無不如意。等到自己趕來,覺那妖黨無故自退,方一心動,又發現敵人少了一個,喝止不聽,忙即行法追趕,並下毒手,發動素來不敢輕試,還是初次運用乾罡五神雷,想將敵人和同類一齊殛死時,哪知敵人逃得十分神速,人已脫離禁地,禁法未及阻截。那昔年曾將自己殛死的神雷發將出去,只將同黨殛成灰煙,敵人並未遇害,仍被逃出洞去。白白葬送了一個心愛得力的未來面首,反吃敵人在洞前惡語奚落了幾句,說是此仇必報。並說洞中之敵爲除自己,奪取藏珍,先後用了數年心力,這次前來,一切均有準備,至多被困一時,結局必獲全勝。


妖屍心神受了禁制潛力羈困,不能追出,空自暴跳怒發如雷,無計可施,只得趕回南洞。一則激怒太甚,兇焰愈高;二則衛仙客夫妻和那同道法力均非恆流。妖屍看出對方處心積慮而來,果然應付有方,不是隨便可以傷害,一個也放鬆不得。尤其這時衛仙客等三人和妖屍互有傷害,鬥法正急之際,妖屍連用全力,剛佔住了上風,可是對方帶有不少防身法寶,件件高明神奇,層出不窮,身側有力妖黨竟有兩個受傷,連妖屍本人也幾遭重傷,中人暗算。儘管看出對方受了五遁合攻的重壓,抵徹勉強,相形見絀,終是不敢疏懈。又以誘迫衛仙客降服,不合用了狐媚慣技,敵人不特未爲所惑,反以惡聲相向,辱罵刻毒。益發勾動妖屍怒火,倒行逆施,忘了利害輕重,誓把三敵殺死才肯罷休。明知東洞主陣妖黨己死敵手,東洞木宮要地現被敵人侵入,急切間竟會舉棋不定,不曾回身應付。容到少時被人提醒,暫舍南洞之敵,趕了回來,周、李二人已然離開東洞,白便宜南洞之敵喘了口氣,轉危爲安,還生出許多不利於妖屍的事。如非惡貫已盈,伏誅在即,不會如此顛倒。因妖屍暫未趕回,所以周、李二人雖遇阻力,並無大礙,仍能奮力往前進攻。後來得了門路,妖屍方始趕回,又過於重視藏珍,憂疑驚惶之中,竟未及跟蹤追索;一心又恐南洞有失,再有強仇繼至,越發亂了步伐。二人未受其禍,實由於此,這且不提。


二人初入甬道,便見青光潮涌山壓而來,威勢極盛。知是乙木妙用,也不管它,仍然循徑向前急駛。仗着洞中無人主持,又因雙劍屬西方金精,正是乙木剋星,聖姑又預先算定當日情勢,加了暗助。乙木禁制既阻不住大白金精之質,五洞原本相通,師傳道書曾示大概,只要把途徑走對,自能循序穿行。遁光迅速,不消一會,便被飛完乙木甬道,穿入北洞下層的幻波池靈泉發源重地。二人先見四外青光勢如潮涌,飛行其中,直如魚遊大海,無有窮盡。知道此時阻礙不大,全仗妖屍不能分身之故。如被追來,必難將燕兒救出險地。心正愁急,忽然甬道盡頭似有門戶,未容尋思,人已雙雙飛將出去。剛剛飛過,一聲輕雷過處,來路玉石小門忽然隱去。同時眼前一亮,身外一輕,適才四外環涌的青碧煙光已無蹤影。輕雲謹慎,匆迫中不知就裏,心疑妖屍趕來,轉變禁法鬧鬼,或將原有埋伏觸動,生出變化。方喝:“瓊妹,且緩前進!”二句話未出口,英瓊已立定喜道:“在這裏了!”輕雲上次隨李寧來探幻波池,只到西洞妖屍寢室,後來便往東洞取寶,北洞下層原未到過。聞言定睛一看,一片薄薄的五色祥氛正往上頂升起,晃眼消失,面前奇景立即呈現。


這地方乃是除新闢建的峨眉五府以外,從來未見的一個大洞。其高約有數丈,地廣百畝,四壁明滑精瑩,非晶非玉,上下四外,多半平坦若鏡,卻包含着上千萬的大小乳珠,奇光內藏,精輝外映,密若繁星,匯爲異彩,照得全洞通明,耀眼生纈。另外地上還有許多突出之處,形式不一,大小各異,經洞中主人就着原形雕刻成雲牀、丹竈、几案、屏風等數十百件陳設用具,以及奇禽怪獸之類,多是古雅精工,意態靈奇,生動欲活。看那質地,頗似鐘乳石膏之類凝結修飾而成,五光十色,紛然羅列。另有兩三座形似石碑的光華環立地上,若隱若現。耳聽波濤之聲起自地底,宛如海上潮生,洋洋盈耳。料是到了北洞要地,忙喜問道:“這裏可是瓊妹上次舊遊之地麼?”英瓊急道:“正是。只人口不是原走過的路。那中心池塘,便在那座玉壁前面。前聽爹爹說,這裏乃洞中命脈要地,埋伏甚多。燕弟現困池中。你看前面近中心處,有三片奇光分三面環立麼?那便是師父道書上所說的玉壁,各洞都有,只是爲數不等。禁制埋伏的樞機全在上面,不轉過去,看不清它的全形,隱現無常。有的地方,連妖屍本人雖能轉變利用,將來爲惡害人,也不能使其隨心隱現。上次我們往東洞取寶,所見翠玉石壁便是此物,上面還有聖姑的仙容法像,你不也見到的麼?此是北洞下層,我和易師姊上次同到這裏,只見到靈泉發源的方塘,這玉壁卻未見過。如今,忽然現出三座,定是聖姑恩佑無疑。餘者我全認得,和上次一樣。燕弟失陷的方塘,便在這三片奇光的中間。此時妖屍不曾追來,北洞埋伏竟似未發,不知何故?師父曾令慎重行事,我們留點神繞將過去,一到塘邊,燕弟就能救出險地了。”輕雲聞言,才知那三片光華,竟是聖姑所設玉壁,好生欣慰。


二人邊說邊駕遁光,看準四外形勢,戒備着緩緩朝前低飛繞越。等話說完,人已由那奇光中間穿將過去,且喜不曾觸動禁法,從從容容到了塘前。身才立定,還未及朝那中心方塘查看,猛又覺一片祥氛閃過。擡頭仰望,那三片奇光忽然斂去,現出三座三丈多高、八尺來寬的玉壁,上面各有不同圖像。內有兩座所現均是聖姑仙容:一座仍和東洞所見玉壁仙容相似,是個雲鬟霧鬢,貌若天仙的少女,儀態萬分,雍容華貴,目注二人,微笑嫣然,神情慾活;另一座卻改作佛門裝束,白衣如雪,玉跌雙裸,閉目合睛,盤坐其上,只是額束金箍,香發如雲,尚未剃去,寶相莊嚴,妙麗絕倫。二人一見聖姑仙容連在兩壁出現,知獲默佑,妖屍已難肆其毒鋒,不禁心生敬畏,驚喜交集。不顧細看第三壁上所現是何形跡,忙朝第一座立像拜倒下去,首謝上次贈寶之德,再代師長致意。然後稟告:“妖屍猖獗淫兇,如被逃出,貽禍無窮。今奉師命,仰體聖姑遺偈仙示,來此誅戮。明知時機尚還未至,但有同門師弟趙燕兒被困在此,雖是男身,犯了洞中禁忌,但他本心非欲妄涉仙府,只爲追一妖婦,被妖屍用計引入,困陷在此。望乞大發慈悲,神通賜佑,能將妖屍就此除去,固是絕妙;即令數限未終,不到伏誅之日,也望憐宥,使燕兒出險。”通誠之後,聖姑仙容終是凝眸微笑,無所表示。二人又朝坐像拜倒,重又如前通誠。那坐像原本雙手附膝,二人拜罷起立時,忽改作了一手撫心,一手朝下,二指向地鈄指。二人情知中有機密,不是無因而作,急切間偏無從解悟。已然兩次通誠,不便再讀。因第三壁不是人像,光影頻頻閃動,以爲可以有得,轉面一看,不禁失望。原來前兩玉壁色均墨綠,此獨白如王雪,晶明若鏡,上面俱是水流影子,縱橫交錯,盤舞其上,如走銀蛇,極似塘中水光反映。


還待仔細看時,忽聽地底風鳴濤吼,塘中隱隱有人厲聲急呼:“瓊妹,快到塘邊來,只管等在上面作什?”二人靜心一聽,竟是女神嬰易靜的口音,大吃一驚,不暇再作推詳,忙去塘邊查看。那十畝方塘在這三座玉壁環拱的中心,二女初走到時,本是雲霧溟漾,波濤澎湃,千百根水柱羅列起伏,雪滾花翻,勢絕洶涌。便是二人慧目法眼,急切間也看不見塘底多深,是否有人被困在內。又以聖姑仙容現出,未暇觀察,便即拜倒通誠默祝。就這兩次祝告耽延的一會工夫,再走近前看時,地底風濤之聲依舊猛烈,塘已變作一泓清波,平明若鏡,可鑑毛髮。乍看去彷彿清絕,細一往下注視,內中卻是雲光盪漾,深不見底,也看不出易靜和趙燕兒被困所在。二人心中着急,正在循塘查看,忽又聽易靜疾呼:“我那面法牌已不能再用,爲救燕兒師弟,身在癸水禁內,傳音吃力。二位師妹可到南面那片玉壁之下,背壁而立,由正子午方位上朝塘底側面細看,見到我二人存身之所以後,用牟尼珠將水遁鎮住,便能隨意傳聲問答。只不可動那鏈子。”英瓊聞言,猛想起此塘原是一個外方內圓,上窄下寬的形式,只顧往水中心尋人,卻忘了向四壁查找。立和輕雲走到那有水影的白玉壁下,對好正子午方位,朝對面塘中圓壁上一看,果見易、趙二人已變作兩個僬僥小人,隱藏在一個盤有銀鏈的凹糟之內。看去水面頗深,比起衛仙客夫妻上次被困,身形覺要大些。身外又有寶光環護,知道人雖被困,本性未迷,尚無大礙,心才略放。忙照所說,把牟尼珠取出,將手一指,一團栲栳大的祥光直射下去,塘中雲光立即停止。上下停勻如一。易靜一說前事,才知也是剛來不久。


原來易靜自帶上官紅迴轉玄龜殿省親,並向父母說起幻波池失挫之事,自覺掃了顏面,要父親易周爲她設法指示機宜,並借用兩件至寶前去除妖雪恨。說了一陣,易周只是微笑不語。對於上官紅卻極獎勉,頗多指點,老夫妻二人還各賜了一件法寶。易靜看出老父不以爲然,不敢多瀆,負氣辭出要走,吃兩位庶母林明淑、林芳淑姊妹將她師徒強行留住。第三日上,林氏姊妹代向乃父求說,回告易靜,說:“妖屍氣數未終,任用何策均是徒勞。你命中還有一次小挫,但是爲人不是爲己,與上次不同。妖屍邪法厲害,憑藉聖姑一切設施法力,不到時機誰也沒奈她何。此時回去無益,好在離有事之日尚長,與其迴轉依還嶺坐視仇敵猖狂,不如在此家人團聚。到了時機,我二人必少盡心力,就令島主不肯借寶,也有法想,決不使你失望回去。”乃母也勉徇愛女之情,又賜了一件專御五遁的防身法寶元象圈,如與兜率寶傘同用,多厲害的五遁禁制,至不濟將身困住,人卻不能傷害。易靜方始安心住了下來。


上官紅對於聖姑所賜先天乙木遁法,原未登峯造極,自經易周指點,功力已是大爲精進。易氏全家自兩老夫妻以次,如林氏姊妹、易靜的兄長易晨、長嫂綠鬢仙娘韋青青,全都對她期愛異常,又是尊長,各有法寶賜予。上官紅不多日子,便增加了若干法力,儘管喜出望外,一點也不自滿,反倒益發謹畏精勤,博得全家老少日愈嘉獎。易靜見初收門人如此用功向道,根器又好,覺出增光,好生欣慰。


光陰易過,一晃數月。這日師徒二人偶隨易周燕坐,忽然想起離開依還嶺日久,不知妖屍是何情景,可曾往靜瓊谷擾害也無?雖料谷中如有緊急之事,癩姑縱不親來,也必傳音告急,當是無事的居多,心終懸念。加上連日所煉防身法寶已然成功,不禁生了思歸之念,便請老父代爲佔算。易周取出一張柬帖,笑道:“此事在多少年前聖姑早已算定,水到渠成,時至自了,一毫不能更改,心急何用?靜兒如若想走,此時倒也正好。但要除去妖屍,卻非你一人之力所能。不過你有元象圈、兜率寶傘和新煉成的金剛神砂,她也無如你何罷了。我本心不過問此事,因你此次回家,滿心望我相助,不能不稍指示。你今此去,索性連靜瓊谷也無須回,徑直帶了紅兒直飛入池。這時崑崙派衛仙客夫妻,約了兀南公的愛徒沙紅燕,另外還有兩個同黨,正與妖屍惡鬥方酣。李英瓊、周輕云爲救趙燕兒,也在你到以後乘虛而入。她二人此行,只殺死妖屍一個有力妖黨,略探明一點道路,以爲異日之助,無大功效。你卻關係重大,如能應付得宜,雖爲救護你師弟趙燕兒,要在靈泉發源之地水困些日,但乃是未來除妖開府之關鍵。


“你到了那裏,可照我柬帖上所畫陣圖方位和破陣之法直赴中洞,與紅兒師徒合力,即以聖姑所傳乙木遁法,乘着妖屍無暇兼顧,驟出不意,將中央戊土禁制法物和土遁樞紐的玉壁暗中破去,另設一個戊土禁制代替。妖屍只顧用那南洞真火困煉衛仙客夫妻,急切間未必有警覺。五行失位,破了一處,固然聖姑道法神奇,五洞五宮均可化生出五行妙用,但根本已失,威力自然大減。尤其異日事急之際,妖屍心橫發狠,想將五宮五遁一齊倒轉,挺而走險,己辦不到。此舉無異她的致命一傷,關係非小。紅兒學道未久,只乙木遁法是她專長,別洞便無什用,你帶在身旁反多牽掛。你成功以後,速帶她照我圖徑,由中洞轉入乙木甬道,乘着主持妖黨對付英瓊、輕雲,人在外面,仍由紅兒行法,以木製木,使其相剋,減去功效,以便英瓊、輕雲少時通行,減少阻力。此處事完,紅兒便無用處。


“幻波池五洞,除地底靈泉上下縈迴,盤繞全洞的水道而外,每洞另外還就本身方位,設有一條出口。雖只能通到中洞前面,因衆妖黨俱奉妖屍之命,分防各地,獨於中洞,認爲洞門自聖姑封閉之後,一直未開,誰也難於攻入;並且前層法臺所在,稍有動靜,便有朕兆,立時警覺。做夢也沒想到,聖姑妙算前知,早算出今日情勢。和英瓊、輕雲所進洞門一樣,妖屍只當頭批仇敵被誘進洞時,已經行法封禁,不會再開,她卻到時自行開放。紅兒由此退出,決無人覺。你看紅兒順着祕徑遁出險地,再循圖徑繞往北洞下層。你同門師弟趙燕兒早被困入池內,妖屍與他有夙孽,自從初見,便生迷戀,故爾未下毒手。只爲燕兒道心堅定,不受媚惑,妖屍正用妖法誘逼之際,忽來衛仙客、英瓊等先後七個強敵,急於大肆兇焰,想致仇敵死命,將五遁禁制一齊發動。燕兒自擋不住,眼看形勢危急,還算命中有救。妖屍那麼淫毒的天性,獨對燕兒戀戀不能忘情,竟在應敵百忙之中,特地倒轉禁法,將他移往北洞水宮,困入方塘以內。這五宮五行,只有金、水二宮最爲陰毒,專一迷惑修道人的本性,主持人卻具有生殺之權。不似木、火、土三宮,只要陷入,便遭慘死。道法高的,元神或能負傷逃遁,但本身決難保全。妖屍困他此宮,仍爲想遂淫慾,並防乘隙遁走,或是有人來救。


“燕兒元神、身體已然受創,又被困入水宮重地,身有法水束縛,暫時雖不致命,神智也仍堅定清明,但要想脫身卻是很難辦到,不特本身無力出險,而你也救他不得。如若妄動水宮法物,意欲救了他冒險衝出,縱不致連你一齊遇害,玄陰癸水妙用一經發動,你尚可仗法寶護身遁走,他的功候遠不如你,必不能當,雖不一定形消神滅,本身必化爲烏有。可是妖屍不久仍要趕來,重加誘逼,見他執意不肯降伏,也許激怒,猛下毒手,或用妖法使他受諸般痛苦。必須你在旁暗中應付,始可無害。所以你雖人不能即時救出,還不能離開他一步。


“此舉看似艱難,要陪燕兒被困數日,益處卻大。那方塘靈泉乃全洞命脈所在,如能乘此數日時機,尋到昔年聖姑潛藏的總圖,悟徹玄機,不特救出燕兒不在話下,全洞五行禁制均可由你運用,異日除妖建府容易得多。所可慮者,你以前諸生身在旁門,今世雖可望成仙業,但是夙孽未消,成道以前還有好些周折,我也難爲明言。你只記準,到了幻波池方塘靈泉之下,將燕兒尋到,切不可自恃法力去他身外水氣,應速將人移往正北方塘壁凹槽以內。這些凹槽婉蜒如帶,盤繞方塘上下四壁之間,隱現無常。幻波池上飛瀑奇景妙用,便生於此,另具極大威力。凹槽看似縱橫盤曲,密如蛛網,實是一條整的脈絡通連,通體一貫,寬深才得一二寸,並有一根形如銀鏈之物,與它一樣長短,嵌在裏面。你二人入了禁域,就是心神湛定,身子縮短,也長尺許,如何能容?且喜北方正位有一個尺八圓孔,原是被困人的葬身化形之所。你持有法寶護身,卻不怕它,敵人也決想不到人會藏在那等奇險之地。妖屍妖黨如來,切忌迎敵現身。可把爾嫂用本島神泥所煉小人帶兩人去,幻出燕兒替身,放在原處,以爲疑兵之計。妖屍如看不出最妙,立作被困人支持不住,強用法力護身,引起金水威力反應,形神消亡,使其絕念退出,以便搜尋總圖,參悟玄機。


“聖姑道法也實神妙莫測,我爲此事默運先天易數,連推算了三日,只查出圖藏北洞下層水宮要地以內,究在何處,仍難指明。聖姑昔年留此一圖,必是爲了日後相助你們誅戮妖屍而設。妖屍何等機警狡詐,聖姑必也防到,故此難於尋見。你藏身之處的小洞正對子午宮位,必有深意。以我推詳,此圖不在洞內,必在與洞相對之處,神祕已極,不是人對時對,不會出現。此時我算不出它準地方,也由於此。那根銀鏈乃真水精英所萃,除非機密盡得,人決不能救出險地,萬動不得。你在塘中潛伏,如將遺圖得到,便可悟出撤禁之法,燕兒自可無恙。只是成功以後,最好不要就走,可乘機將水宮禁制收去,另照你所悟陣圖,重設一癸水之禁,好使操縱隨心,由你主持,而妖屍暫時也能應用,先將她穩住,以爲後日之計。


“此事要耽延七日,在此期中,任遇何人到來,不可理睬,只藏水底聽其施爲,來人自去,便免後患。否則,建立仙府以後,事便多了。固然定數難免,如若慎之於始,也非不可挽回。你們入居以後,應勤修爲,終以少事爲妙。在你尋到燕兒不久,英瓊、輕雲也必相繼尋來。她二人本在你到以前入洞,因受妖黨邪法所愚,在東洞甬道以外耽延多時,故爾後到。如非二人先前用法寶攻那乙木玄門,妖屍覺着變出非常,急於安置所愛的人,燕兒真元必受重創無疑。你見二人,速將燕兒暫難脫出之故告知,令其尋路速去,七日後相見,再作計較。”


易靜聞言,才知老父老謀深算,爲己煞費苦心,並非置諸不理。當時欣喜非常,接過柬圖,要了應用符寶,率領上官紅一同拜別諸尊長,起身往幻波池飛去。到後一看,當中金門正在徐徐外開,知是聖姑妙用,並非妖屍作怪,立照老父所言行事,放心大膽徑飛進去。機宜早得,胸有成竹,一點不費事,便將中央戊土正宮破去,略一施爲,徑飛東洞。因由中洞穿行,與周、李二人取徑不同,故未遇上。卻將乙木真氣耗散好些,減少若干威力,爲周、李二人去了好些阻滯。成功以後,上官紅還要隨行,不願離開。易靜因老父料事如見,初到時奉行維謹,執意不許,立逼上官紅退出,一直看着她遁走,方始趕往北洞下層方塘前面。舊地重遊,又得乃父預示先機,自無阻隔。只是那三面玉壁尚未現出,塘中雲霧蒸騰,波濤險惡,具體而微,甚是驚人。知道厲害,忙將法寶取出,護身水遁而下。初意小小十畝方塘,縱然聖姑仙法神妙,憑自己的法力慧眼,還不易於將人尋到?哪知方塘雖小,一旦置身其中,竟無異於魚遊滄海,漫無邊際,深亦莫測。費了好大心力,纔將燕兒尋到,只見燕兒並不曾沾水,只被一團水霧包住,燕兒在內守定心神,毫未搖動,身外只有劍光圍護,人來竟如無睹。


易靜也不去和他問答,忙照老父所說,默運玄功法力,連人帶身外水霧緩緩往北移去。玄陰癸水之禁威力甚大,雖在水中行法移動,也甚艱難,同時自身還得抵禦四外水遁重壓,吃力非常。好容易將人移到地頭,略微歇息,運用耳目往上察聽時,忽然對面岸上現出一片玉壁,水光隱隱,好些靈符,宛如龍蛇飛舞。易靜修煉多年,見識自高,才一入目,頓悟玄機。知道那是水宮陣圖,雖非全圖,如能悟徹,妙用己是不小。一心默記壁間圖形和上面符篆方位,以便少時仔細推詳,如法運用。剛把圖形記熟,周、李二人也自側面繞來,忙即出聲力喚。


雙方隔水相見,略說前事。祥光略一變滅之間,三座玉壁忽全隱去。英瓊、輕雲俱都關心燕兒過甚,見他雖然也在易靜法寶精光防護之下,耳目俱似失去知覺。易靜算計妖屍就要尋來,時間匆促,說得又甚簡略,雖信易周妙算前知,當無差錯,心終不放。又以自己既可隨意出險,燕兒許能同行。又恃有牟尼珠護身,恨不得將燕兒先救出去。只把易靜留在塘底,尋取總圖,以爲除妖之計。連問易靜有無善法將燕兒先救出險,不覺稍微耽延了些時候。


易靜見玉壁忽隱,斷定妖屍必來,恐被撞見,不特二人脫身較難,恐更另生枝節,英瓊又是膽壯心熱的人,只得故作不悅,力言水禁厲害,不到解悟出了箇中玄妙,將他身外玄陰真氣收去,稍微失當,人即廢命,並還大費手腳。並說她二人必須速行,不可逗留。輕雲見易靜有了怒意,方始強勸英瓊從速退走。英瓊無奈,便和輕雲一同遁走。本意若從原路退回,要經過乙木甬道和東南二洞交界之處,南洞正在惡鬥,難保不驚動妖屍妖黨,或與相遇狹路,好些險阻。此時北洞甚是安靜,只要不觸動埋伏,便可從容出險。打算由上次和易靜同出入的故道退往前洞,不問外層門戶開否,憑着飛劍、法寶威力妙用,均可衝將出去。主意打定,俯視水中,易、趙二人身已隱去,說了句:“易師姊和燕弟小心應敵,日內再見。”便縱遁光一同飛出。


不料這一耽延,竟然生出波折。二人正往出口一面飛去,忽聽一片極低而又迅急的霹靂之聲,密如貫珠,由洞壁之內響將進來。乍聽去,雷聲似在昔日通道里面,由外而內,成串急響,聲音也由低而洪,甚爲神速猛烈。英瓊以前原嘗過這滋味,知道禁法神奇。又聽老父說,好些緊要所在和出入口,多半伏有玄門中最厲害的大五行絕滅神光,稍微不慎,便無幸理。尤其這甬道出口,地勢最是狹窄,以爲那乃是妖屍或是妖黨由外飛入,雷聲迅烈,不知鬧什麼伎倆。這一飛出,正好撞上,雖有雙劍寶珠護身,到底深入重地,虛實尚未全知,與其狹路相對,不如隱身暫待。蹤跡如若未泄,妖屍是爲燕兒到此,還可偷窺她一點行動。否則,妖屍決想不到來人事完要走,早想好了退步。這出口側面,恰又立有一片石鐘乳,正好掩藏,就便隱身無效,急切間也不致被她看破。等妖屍或妖黨一走過,立由她身後,順她來路悄悄遁出,豈不更較容易穩妥?


輕雲尤其穩重,聽出壁中雷聲有了警兆,早想止步。英瓊再一打手勢,兩下不謀而合,同往石鐘乳後掩去。說也真快,二人身剛立定,覺出雷聲雖然由外而內,起自壁間,並非甬道出口。心中奇怪,雷聲已由下而上,到了洞頂,往中心方塘響將過去。二人隨聲注視,洞頂上面本現有許多水光流走的影子縱橫交錯,宛如百千道細水泉源倒嵌上面,隨着雷聲過處,內中一道水光中間,忽現兩點碧綠精光,發出急密的炸音。前頭環有一串青色火花,流星過渡般,順着水源,在洞頂之上盤旋急駛。因那水光影子正是藏有靈泉妙用的源脈,每一道俱是往復迴環,不是直線,由下望上,宛如一串碧綠火花,帶着兩點綠色寒星,貼着洞頂盤旋飛舞,接連數十繞,便飛到方塘上空。


二人見洞中埋伏不曾發動,來人既能用這等神妙的水遁,犯着奇險,由聖姑所設靈泉源脈中穿行至此,當然不是妖屍黨羽。但是幻波池建立仙府重任,全在自己這幾個人身上,此是何人,有此法力,又知洞中底細?心疑癩姑候久,不見人回,或是自來,或是另約能手來助。光作青綠之色,看不出有邪氣,就許連上官紅也同了來。便把行意打消,正想看清是什來路再走。只見那盤飛洞頂的碧火星光到了中心,順着源脈轉了兩轉,又蜿蜒着往南壁飛行下去,晃眼飛近壁腳,忽然停住。星光前面的碧火炸雷之聲,越發強烈,好似尋覓出口,到此遇見阻礙,正用法力猛攻,想將水光炸破,以便飛出情景。似這樣約有半盞茶時,火花忽隱,雷聲頓息,兩點星光聚停一處。又略微靜止了一會,那粗才如指的泉脈忽冒起一個茶杯大小的水泡,也未散裂,只聽噝的一聲,星光跟着穿射出來落到地上,立即暴長,現出一男一女,俱是青光環繞。英瓊一見,不由吃了一驚。原來女的一個,正是先在東南兩洞逃走的兀南公愛徒紫清玉女沙紅燕。那男的一身青色道裝,是個矮子,生得豹頭環眼,獅鼻虎口,大耳如輪,顏如朱染,相貌甚是威猛,只是身材太矮,好似十二四歲幼童,頭大身小,上下不稱。二人面色均微帶沮喪,現形以後,互看了一眼,走向塘側稍微觀望了一會,意似有些作難。


矮子忽然作色道:“適才已向主人通白,既放我們到來,當已默許,師妹只管顧慮作什?不把這根本要地破去,令兄等三人出險便難,大仇更難報了。”沙紅燕道:“主人玄機奧妙,道法高強,遠勝你我二人。水遁尚難通行,幾乎被困,那根玄陰神鏈乃水宮埋伏樞紐第一件法物,不試探明瞭深淺,如何可以造次行事?不過現在時機緊迫,那陰魔分神之法恐絆不住妖屍,我們已耽延了好些時,遲早必被識破,如若警覺追來,事更棘手。師兄精於水遁,下去無妨,但忌冒失,只可試探着先把這件緊要法物移將上來,然後量力行事。如不能破,只好多費點精力,仗你大力相助,徑往南洞和妖屍硬拼了。”矮子忿道:“我只說這裏法水靈源,只要穿入北洞夾壁脈絡,便可用本門五遁玄功,水遁到此,想不到這麼細一點水源,人在裏面直如置身江海。前行雖是順溜,水面卻比多少丈厚的精鋼還要堅硬,白費了好些碧霆珠,不能攻穿分毫,並且越到盡頭之處越難。後來師妹向主人通白幾句,才得脫出。你說的話固然有理,但是適才我們通白以後,並未似前猛衝,但自然離水而出。可見主人恨極妖屍,巴不得我們來此除她,此來用意當無不知之理。破這水宮要地禁制,自必也有默許,否則,還放我們出來作什?難道還怕我們被困情急,用乾罡神沙將這北洞震破麼?”


沙紅燕道:“先我也和你一樣想法,現在忽然想起,主人法力高強,言出必踐。男身入洞,最犯她的禁條。我未來以前,一則不信傳言如此之甚,二則和衛氏夫妻交厚,又想分得法寶和師父想了多年的毒龍丸。覺着這座仙府連同許多遺珍,昔年早已算定有了傳人,但是峨眉派自恃人多威盛,欲乘旺運生心奪取,故爲此說。衛氏夫妻說是洞中遺偈應在他們身上,也不甚可靠。試想主人成道尸解多年,在日行跡至隱,極少同道來往,化去多年,也無人知她底細和藏珍埋骨之所。近數年間,方始有人提起,所有靈蹟異事,均出傳聞,認定此乃無主之物,捷足先登,便可有份。因辛道友說,她夫妻上次來時,吃了點虧,反代人開路,吃峨眉門下三個賤婢將東洞寶鼎中一些無足輕重的寶物盜走了些。那最要緊的幾件至寶,因對頭年輕識淺,又是無心中來此,不知底細,既未乘機探索,又未轉入洞中寢宮要地,依然尚在。我問毒龍丸如何,答說據她所知,是和那幾件至寶藏在一起,當不致被賤婢盜走。等我來時,向師父請問,始而不答。等我二次請問,忽然眉頭一皺,冷笑了一聲,仍未置可否。我不敢再問,迫於辛道友姊妹之交的情面,又代約了我兄長,一切準備停當,才同了來。和妖屍對敵之際,辛道友和妖屍相對嘲罵,忽提起遺偈與毒龍丸之事。我聽妖屍口氣,不特毒龍丸被峨眉賤婢全數取走,並且主人遺偈實與峨眉有關。他夫妻二人也早知此事,只因想我相助,欲以此丸引我前往,不肯明言。等我同去,又覺不該欺瞞好友,故意向妖屍喝罵,令其獻出,藉口吐實,作爲她也不知。由此看來,分明主人一切早已算定。同時我又看出這裏禁法之妙,頗悔多此一舉。如非勢成騎虎,妖屍太已可惡,氣不過峨眉門下這些小狗男女,又看出師父別有深意,直想就此罷手了。因恨妖屍欲以全力使我形消神滅,纔去找了你來。因在憤急之際,又不知主人法力竟有如此驚人威力,以爲仗師兄的法力,縱不顛覆全洞,也能鬧個地覆天翻,稍出這口惡氣。並未想到男身之忌,主人言無虛發,男子入洞,不死必傷,遲早定有應驗。據我觀察,她已把此洞贈與峨眉門人,如何肯容別人毀她靈泉奇景?放我二人出水,想必別有用意,仍是造次不得。不如先移法物,試上一試,如見不行,索性專尋妖屍報仇,比較穩妥。”


矮子聽沙紅燕說了這一套,面色本已不快。聽到後來,忽然激怒道:“我生平喜見真章,除非和當年師父一樣,製得我力絀計窮,生死都難,永不服低。我先見你通白不幾句,便即脫禁出水,認作主人與我們同心,纔有這等說法,適才我們雖不曾破禁而出,但我一些法力法寶均被師姊勸住,也未使用。你當我真怕她麼?我既犯她忌諱,倒要試她一試,到底看她癸水禁制有多大的威力。”沙紅燕想是知道矮子脾氣不好,把話說錯,聞言略一尋思,把兩道細長柳眉一皺,面上立現煞氣,插口急道:“這樣也好,反正我們決不致落於妖屍之手,試試無妨。只是水底尚有一少年,被妖屍軟困在內,照辛道友所說,並非峨眉門下,修爲不易,素無嫌怨,又是妖屍仇敵,此人寧死不屈,也算難得,何苦傷他?我們樂得藉着救他,一試這裏深淺。好在他已落於妖屍之手,決無幸理,如若因此觸發禁制而死,那是命數當然;如若得救,豈不也好?”矮子道:“這廝雖非仇敵,也決非我們一路,哪有閒心管他死活?”說罷,青光一閃,飛入水底。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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