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二鳳、慧珠領命剛走,先是東方大熊礁紅煙升起,緊接着正西的蚣螟殿,正北方的圓椒殿,西北方的虹光湖,西南方的珊瑚謝,相繼各色煙光升起。紫雲宮碧樹瓊林,玉宇瑤階,珠宮貝闕,所在皆是,本就雄深美妙,絢麗無窮,再被這各色彩煙籠罩其上,越顯得光華繽紛,蔚爲奇景。休說那幾個初來妖人平生未睹,便連那經歷宏富的許飛娘,也都歎爲觀止。衆人目眩神奇,心驚妙術,哪知就裏。其中最難受的,仍是金須奴和初鳳。一個知道大亂已開,初鳳入魔益深,自己受恩深重,又想不出挽救之方,只好守定身側,到了萬分急難之時,以身相代而已。一個是滿擬這諸天世界,七聖大法隨心感應,捷於影響,休說三個後進小輩,便是峨眉諸長老到來,也難破解。誰知剛將敵人困住,便被走脫。隨着青煙繼起,敵人入網,未見逃出,方在慶幸,忽然間四方八面各色彩煙紛紛全數放起。姑無論成功與否,就說一處困住一人,已有六七個之多。適才只見三人偷入,還說是自己人疏忽,引賊升堂,這其餘諸人從何而至?照這樣,神沙甬道豈不形同虛設?真是越想越煩。初鳳爲人原具深心,自從神沙甬道築成以後,所學不正,再一多殺生靈,入魔益深,朝夕籌劃,惟恐禍變之來,因此她把全宮殿都用魔法封鎖埋伏。這座黃晶殿位居中央,又是甬道的命脈,總圖所在,指揮操作,全在此地,無形中便成了全宮的樞紐。明知今日事太扎手,再加上適才新召來了魔中七聖,如果傷了敵人回來,還易打發;否則魔頭無功而歸,便要反攻行法之人。雖然自己能發能收,早有準備。但是這魔頭不比聖神丁甲,乃天地間七種戾煞之因。冥冥中若有魔頭主掌,似虛似無,若存若有,看去並無形質。非具絕大智慧,不能明燭幾微;非具絕大定力,不能摒除身外。一爲所動,靈明便失,任其顛倒死滅,與之同歸。受害的人雖爲煙霧籠罩,只外人還略能看出些須形跡,本身卻一無所覺,真個厲害無比。萬一侵害了自己人,豈不冤枉?惟盼三鳳、二鳳、慧珠等三人能將被困的幾個敵人擒來,用魔法禁制訊問,才知對方真相。眼看敵人隨意出入,藩籬盡撤。只剩下宮中一些埋伏,及各人法寶,還有這一兩樁不能輕易行使的魔法。即使暫時獲勝,想和峨眉前輩數十位名頭高大、道法宏深的劍仙相抗,怎有把握?心中剛一明白,三鳳等尚未擒回敵人,忽見金庭玉柱間光霞上升,彩霧蒸騰,知有敵人前去盜寶,中了埋伏。念頭一轉,不由又勃然大怒,忙命金須奴速去查看。
金須奴持了護身靈符去後,先是二鳳、慧珠兩人空手迴轉。初鳳見她們後去先回,無功而歸,驚問究竟。二人便將奉命往大雄礁、蚣哽殿、虹光湖、珊瑚榭等有各色彩煙升起之處擒敵,遠看煙霧瀰漫,越是近看,越沒一絲痕跡,等到轉身,離得較遠,煙霧又由淡而濃,不解何故;如今四方八面俱已尋到,皆是如此,那發煙之處,並無一物等語,說了一遍。初鳳剛問可見三妹,三鳳已同了隨去的人狼狽而歸,也是一無所獲,初鳳更是駭異。再一問經過,三鳳說道:“我到了飛鯨閣前,還有半里多地,眼見煙霧中還有三個人影,忽然似一朵金花爆散開來,轉眼即行消滅。那煙霧也越近前越淡,及至到了閣前,連一點痕跡都無有了。如說被敵人破去,怎又不見敵人蹤跡?我因此法厲害,大意不得,不敢去了大姊的護身靈符。等到離閣不多遠,不但閣前那片煙霧又由淡而濃,而且四方八面如蚣哽殿、虹光湖、珊瑚榭等處,又連起來六七片各樣顏色的煙霧。心想此法不將敵人困住,不會露出痕跡,疑心敵人大舉進犯。恃有靈符護身,挨次巡視,俱是遠觀彩煙瀰漫,近視音無蹤影。只末一處,行經蚣哽殿,似聞煙中人語,彷彿說我們‘迷途罔返,大限將臨。你父母之仇,早晚得報,毋須急在頃刻’。接着便見一個很眼熟的矮子背影,一晃不見。那煙霧也和別處一樣,四處留神搜查,別無跡兆。大姊看是如何?”
初鳳此時魔法已爲高人破去,害人不成,反害自己,正是魔頭高照之際。聞言雖覺三鳳所說煙中人語有些驚詫,以爲這類魔法,被困的人一切幻象,均由心生,千奇百怪,變化萬端,常有自言自語的時候。那各色彩煙既未消滅,七聖大法定未被人破去,還不要緊;否則敵人如能隨意行動,怎地不敢現形出面?三鳳所聞所見,定是敵人剛剛入網。這七處的敵人必非庸流,或者被陷之時有了覺察,遁入地內,也未可知。不過敵人就是分頭來,也應是幾個做一路,怎會單單按照自己所佈的魔法,分成七處,和預先知道的一般,同時發動,同時落網,哪有這等巧法?好在那七聖大法,只一冒起煙霧,必有敵人被陷,決不致空。即使會用甚絕妙的隱形地遁之法,也只掩得兩三個時辰耳目。再者,這種無形傷人的魔法,今日這麼多的敵人,不見得全數都在事前警覺,個個同時往地下遁去。必還有幾個道行深厚的人,雖然中法被困,還在那裏運用真靈,以絕大定力來相抵禦,神志不會十分昏迷,身又預先隱起,所以看他不見。想到這裏,便問二鳳、慧珠道:“你二人去時,血光返照大陰神鏡曾在前面查照,我這裏連着幾次行法,難道也不見一絲朕兆?”慧珠道:“我們初出殿時,原本指揮此鏡,注目飛行。先到第一處彩煙前,此鏡曾放了一次光明,並未照見敵人形跡。後來連飛巡了六七處,直到回殿,便始終是一團黑影了。”初鳳聞言大驚,忙掐靈訣,如法施爲,那團暗影依舊是寒光皎皎,纖微俱照,知未被人破去,這才放心。這幾種厲害魔法,天書副冊原有互相剋制之言。只緣煉成之後,從未施爲,稍一疏忽,便會徒勞無功。想了想,便自丟開,自己還以爲萬分謹慎。不到煙中有了敵人現形,不去收那魔法,以防萬一敵人不曾入網,魔頭反攻自己,不易打發。只要有一兩個發現,再行收法,便無妨害。那些隱入地下的,更是釜中之魚,留到最後收拾不遲,卻不料七魔害人不成,業已反攻,不久便會乘隙發動。可憐初鳳也是仙骨仙根,只緣一念之差,鬧得身敗名裂,受盡諸般魔難。
初鳳等諸人正說之間,金須奴也從殿外飛來。初鳳忙問金庭玉柱中可有變故?金須奴答道:“金庭玉柱,遠看彩霧蒸騰,光霞輝耀;近視依舊是好好的,並無一物埋伏,也不見有敵人侵入形跡。不知是何原故。”初鳳一點也沒想到可疑,暗忖:“自從昔年玉柱開放,取出許多異寶靈丹之後,數百年來,一直沒有想到玉柱底下也藏有寶物。看今日神氣,頗和昔年發現寶物時情形相似。莫非因爲強敵大舉來犯,知我難以抵敵,又有寶物出現不成?”越想越有理,心裏一高興,便連前事也不加重視。因爲降生時辰將至,成心想在人前炫耀,施展那近數月來所煉成的各種幻景法木,便吩咐除黃晶殿外,再設一席壽筵在金庭玉柱之間。一則宴請仙賓,犒勞宮衆;二則請大家一玩金庭玉柱奇景,當時如真能發現藏珍,豈不湊趣?
金須奴因那金庭玉柱乃宮中禁地,藏珍奧區,平日除了本宮主要人物外,僅有一兩個宮中防守執事的人可在裏面出入,自己人尚且不得妄進,何況外人?這許飛娘邪魔外道,居心叵測,怎可任其輕入?還有那黃晶殿,乃全甬道總圖所在,許多埋伏的樞紐全在其內,平時尚且不可輕離,怎到了強敵當前,這等緊要關頭,卻如無事一般?聞言好生驚異,使諫勸道:“金庭玉柱寶庫所在,如今敵人業已混入,就擒與否,尚難定準。黃晶殿全宮命脈,萬法總樞,正當多事之秋,謹慎防衛猶恐不周。如在兩地開宴,相隔遼遠,萬一疏虞,豈不開門揖盜?望公主稍微慎重。”初鳳笑答道:“妹夫未習天書,不知就裏。便是三妹、二妹,也因道力稍淺,難測玄妙。我在百十年前,已將這部天書通體徹悟,洞悉玄奧,運用變化,無不如意了。只因此法太辣,有幹天忌,從未輕舉妄用。如今峨眉欺人太甚,我已橫了心,拼着不成正果,永爲海闕散仙,也要將所有妙法儘量施爲,與他分個強弱。我豈不知這兩處關係重要,特地開放門戶,正爲引敵入網,無論仙凡,涉我樊籬,必無幸理。敵人滿布宮中,俱精地遁,雖爲七聖大法所困,因未現形,難知就裏,不便收法。恐還有別的餘黨,未必全數成擒,藉此娛賓,兼以誘敵,豈非絕妙?”金須奴見初鳳頗爲自恃,總覺她今日神情異常,滿臉戾氣,不似往日仙靈丰采,疑慮不釋。慧珠也看出初鳳不似平日謹慎,有點倒行逆施。但見金須奴諫勸無效,當着幾個外人,不便再爲深說,只有心中焦急而已。除金須奴、慧珠比較明白外,餘人俱都深信初鳳法力,只知同仇敵愾,不但毫沒在意,反巴不得少時開宴,當衆逞能,將多日籌備的魔法幻景一一施爲,以顯自己道法玄妙。
那許飛娘等幾個左道妖人,久聞金庭玉柱之名,因是宮中禁地,不便請求入觀,每次來時,僅在外面看見金光寶氣,霞蔚雲蒸,早就心羨。一聽初鳳要在那裏開宴延賓,好不欣喜。別的妖人,知道三女厲害,此時尚無妄念。飛娘早已斷定必敗無疑,適才在甬道中和三鳳口角時,已存了趁火打劫之想。知道金庭玉柱埋伏重重,如不在事前入內窺知底細,三女一敗,便爲敵有,已是無及。正苦無從下手,這一來可算天奪初鳳之魄,正合心意。否則初鳳也非根行道力淺薄之人,適才施展那麼厲害的七聖大法,連自己都覺必有成功之望,怎麼敵人來了許多,從未就擒,就連形影都未見到一個?煙中人語,分明是真,她卻自信太深,說是應有幻景,此事出乎情理之外。她連一絲也不覺察,豈非自速敗亡?來人定是三仙二老之輩,或者還有自己的剋星在內,如非想收漁人之利,此際便應及早抽身,纔是上策。哪有這般大意,驕敵之理?幾個同黨,俱是自己約來,算計峨眉如果大舉,當在子時開宴之際,此時當衆不便預爲示警。好在自己預備有防身脫險法寶,且等到時,勝固可喜,如真見勢不佳,再一同逃走不遲。飛娘也是利令智昏,只顧自己如願,不管旁人。適才李玉玉負氣前去,不曾攔勸,也未遁去,以致妖尼慘死,已遭了大怨。這次又因事前不警告幾個同類,少時逃走,大半伏誅。自己也僅以身免,一無所獲。無意中害了旁人,又結了許多仇恨,後悔已無及了。
且說南海雙童甄氏弟兄,同了金蟬,跟在三鳳、許飛娘等人身後,隱身通過神沙甬道,偷入紫雲宮,已經到達黃晶殿臺階之下。仗着掌教真人所賜靈符護身,事急可以退走,正待暗入宮中,窺探虛實,相機下手行刺。忽然一眼看見殿前玉平臺上九鼎後面,懸着一面鏡子,放出皓月般的清光,時明時暗,照得三人眉目畢現。知道行藏敗露,以爲中了誘敵之計,只說進行順利,不想如此厲害,不由大吃一驚。甄艮素來膽大心細,又因多年薪膽,大敵當前,絲毫不敢大意,忙一拉金蟬,便同往地底遁去。見殿前一帶地底放光,恐怕敵人預設埋伏,又恐甬道出口有甚變化,也不敢往原路退回,徑往東南方遁去。退有二十餘里,不見上面有甚動靜。先由甄艮隱身形遁出地面一看,面前複道行空,傑閣高聳,金碧輝煌,霞光閃閃,比起別處所見,又是一番景象,真個是富麗已極。遙望黃晶殿與神沙甬道出口等處,不但不見一人,也沒有別的異狀,心中奇怪。敵人縱非成心誘敵,適才明明己看出自己蹤跡,逃走之時,彷彿已在行使妖法,怎會沒有一點動作?莫非因見敵人精於地行,無法擒拿,故示鎮靜,卻在暗中埋伏,以待入網不成?繼而又想:“自己抱着不共戴天之仇,涉險深入一場,不久破宮時辰將至,還得出去約了輕雲、英瓊等人進來,儘自在宮中徘徊觀望,也不是事。”
正要入地招呼同伴,金蟬、甄兌已經等得不耐,遁出地面,互一商量,覺得那面鏡子懸在殿臺之上,必是一種照影窺形的魔法,未必可以移動。敵人既不能地行來追,索性再冒一次險,仍隱身形,由地底出其不意,繞向殿側相機行事,看看黃晶殿周圍地底那一片放光的地質是否可以通過?如可通至殿上,好歹也立點功回去;如其不能,再看出妖法埋伏厲害時,便決計不貪這一時之功。能好好退出更好,否則便將媖姆所賜的靈符施展出來,給他一個下馬威,略寒敵人之膽;再將掌教真人靈符施展,直由海面上升,逃出宮去,會合迎仙島上諸同門,二次大舉,破宮報仇。
正打主意要由地行前往,猛見黃晶殿內飛出七道各樣顏色的彩煙,轉眼工夫,像霧毅輕絹一般,佈散開來,分向七路,離殿不過三丈遠近,便由淡而隱。三人俱都看得清清楚楚,知道這七道彩煙必是有爲而發,說不定有甚麼極厲害的魔法,這等無形之物,定難抵禦。幸而自己是在地下行走,又將身形隱住,當不至於受了暗算。三人剛互相打着招呼,要往地下遁走,猛覺身上機伶伶打了一個冷戰。甄氏弟兄修道多年,又加在峨眉吃過一回大虧,益發機警謹慎。便是金蟬,近年也是久經大敵,屢聞前輩仙人指教,長了不少的閱歷經驗,早猜敵人不肯甘休。及見黃晶殿內飛起七道彩煙,有一道正對着飛鯨閣飛來,忽然無影,已是在那裏留心提防。再一打寒噤,修道的人好端端哪得有此?三人俱知事情不妙,連忙按定心神時,彷彿神志一昏,萬緒如潮,一涌而至,竟忘了往地下遁去。頗覺三女可惡,忽然怒發不可遏止,各自一指遁光,便要往黃晶殿飛去。剛一動念,初鳳爲首,已率了二鳳、三鳳、許飛娘和全宮衆人殺來,劍光法寶,紛紛祭起。三人盛怒之下,各自指揮飛劍法寶迎敵,過了好些時辰,未分勝負。這些敵人,全是幻景,總算三人道基深厚。一個是幾世童身,神明湛定;那兩個又是久在玄門,精通道法,身旁又藏有掌教真人和媖姆的靈符,所以雖然暫時中邪,尚未成擒。否則這七聖迷神魔法,一經被侵,喜怒哀樂愛惡欲,必有一樁中人,能在瞬息之間,現出千萬種幻象。身當其境的人,只要覺着事情一稱心如意,便即被陷,不得脫身,任人擒去擺佈,饒是多大本領道法,也是除死方休。
三人先時哪知中了魔法暗算,只知拼命般迎敵,殺得難解難分。其實身手並沒轉動,法寶飛劍也未施爲,人是站在當中,如醉如癡,不過尚未倒地昏迷罷了。正在危機密佈,不可開交之際,金蟬猛地心靈一動,暗忖:“適才明明要由地遁往黃晶殿去,剛要動身,敵人便即殺來,殺了半日,未分高下,這還不說。往常也和妖人對敵,怎地今日這般越殺越有氣?”想到這裏,盛氣一平,魔頭自然有些難侵,心中便微一明白。再往四外一看,不但黃晶殿不知去向,眼前人物都如在煙霧之中,隨着自己的念頭時隱時現。知道自己一雙慧眼,可以透視雲霧,無微不顯,這般鮮明的景象,怎倒不會看清?情知中了敵人道兒,連忙大喊道:“二位師兄留神!這是敵人妖法幻景,我們不要理他,快將法寶護住身子,以免受他暗算。”連喊數聲,未見甄氏弟兄答話。正在着急,要用手去拉,忽聽前面連珠也似起了一陣極輕微的爆音,接着便是一片黃色煙光冒起。經這一來,不但金蟬心靈完全復原,連南海雙童也明白清醒過來。但都不知身陷危境,來了救星。一見敵人忽然無蹤,面前現出一片煙霧,反以爲變出非常,敵人又鬧甚麼花樣。
正在張皇駭顧,準備迎敵之際,猛覺身子被一種絕大的力量吸住,凌空而起。金蟬忙取彌塵幡。甄氏弟兄更是情急,竟要將掌教真人靈符啓動,以謀出險。俱還未及施爲,猛聽耳邊有人說道:“爾等已陷魔網,我奉齊道友之託,來此解救,時機瞬息,休得妄動。”金蟬聽出是矮叟朱梅的口音,心中大喜。轉瞬落地一看,已是蚣哽殿側,現出一個矮老頭兒和一個少女,果是矮叟朱梅,同了廉紅藥。金蟬忙給甄氏弟兄引見,拜倒在地。朱梅道:“我今晨同白道友到了凝碧崖,得知你們來此,取那天一貞水之事。因爲這座紫雲宮,原是連山大師別府,天一金母舊居。紫雲三女前身,乃天一金母侍女,此番轉世重來,仍然誤入歧途,難免劫數。她們僅將金庭玉柱中所藏的法寶和道書取去,柱底還有大師、金母每人一匣遺書和許多奇效的丹藥,俱未取出。宮中淵源,我知之頗詳。此次趕來,便是爲了那兩匣遺書,就便相助你們取水。三女劫數將至,爾等無須忙在一時。爾等所中魔法,甚是厲害,連我也難破解。幸我事先料到,請媖姆派了她弟子廉紅藥,持了法寶靈符前來,不但已將那七道魔法破去,並且還故佈疑陣,混亂她的目光,使其覺着來人業已入網,有恃無恐。現在離三女生辰不遠,留下紅藥在此行法,爾等三人可隨我由宮前海眼舊道退出宮外,將周、李、易諸人接引進來。乘她壽宴高張,邪術娛賓之際,紅藥去破她黃晶殿中總圖,爾等破宮取水便了。”金蟬因石生尚在神沙甬道第一層陣內,剛想請問朱師伯見未,朱梅已吩咐衆人站定,手掐靈訣,行使仙法,一展袍袖,隱了身形,直往前宮飛去。到了闢水牌坊之下,才駕遁光,飛身而上。那裏雖經三女的五色神沙將出口堵塞,外加魔法封鎖,卻早爲朱梅入宮之時,用媖姆一粒無音神雷破去。三女開宴之前,方纔覺察,急忙重加封鎖時,敵人已用妙一真人法寶神符,連破四十九陣,從甬道中長驅而入。
金蟬、甄艮、甄兌隨了朱梅升出海面,直飛迎仙島落下。輕雲等因時辰將至,還不見金蟬、石生、甄氏弟兄回來,掌教師尊和媖姆所賜的破宮退敵的靈符,又全在二人身上,正在等得心焦。忽見三人同了矮叟朱梅,已由延光亭甬道徑從遠處海面飛臨,知道少時成功無疑,好生喜歡,紛紛迎上前去。易靜原見過朱梅幾次,忙率易鼎、易震,隨了周、李二人上前行禮。金蟬一眼不見石生,不禁大驚,“咦”了一聲。朱梅笑道:“石生至孝,根深福厚,無須急他有甚不測。他留在裏面,大是有用,但此時尚難退出,爾等少停前去破陣,便可在甬道中相遇了。”金蟬聞言,才略放心。大家便隨侍朱梅,請問峨眉開府之事。
朱梅道:“此次凝碧盛會,乃掌教齊道友奉了長眉真人所留法偷,趁這五百年劫運到來之際,光大門戶,發揚道宗。除一些左道旁門的仇人外,各派劍仙散仙,屆時俱來赴會,推薦弟子,共建仙景。以前武當張三丰道祖雖有過這類舉動,卻無如此之盛,真乃千百年來惟一盛事。我內外功不久完滿,本想將門下諸弟子移薦於峨眉。只因師弟伏魔真人姜庶再三和我說,先恩師當年創設青城宗派,苦修多年,頗非容易,後來兵解仙去,此志未成。臨化遺命,雖曾說他自己因收徒不慎,誤收了四師弟秦深,造了許多殺孽,以致耽誤許多功行,門下弟子異日收徒,務須格外嚴謹,如無好資質,寧使本門派宗絕傳,也不可輕易收錄等語,難得目前是五百年羣仙轉劫脫劫之期,異稟良資甚多,不願本門宗派無有傳人,執意要創設青城一派,以傳本門衣體。頭一代,按照先恩師遺偈,共只收男女弟子十九人。準備再傳以後,便可發揚光大。我不便強他,所以各派薦徒,惟獨青城無有。青城、峨眉同是玄門正統,殊途同歸,分合皆可。姜師弟雖不免門戶之見,但他眷懷師門恩德,念念不忘,所言也不爲無理。只是我閒雲野鶴,疏懶已慣,峨眉劫後,便即道成化去,不願多結塵緣,再惹煩累。現已與他商妥,我只盡力相助,不能爲教祖。異日我去之後,將道統傳讓與他,再由他去傳與門下弟子。
“昔日在月兒島,同了白道友往火海去取連山大師遺留的龍雀環,得見壁上遺偈,方知紫雲宮源流因果。青城門下十九人,竟有兩個是宮中轉劫的侍者。中有兩樣異寶,本是昔年天一金母所賜之物,現藏玉柱之下,應爲所有。我恐落在別人手內,將來又生波折;再加齊道友因我曾經三入火海,備知這裏底細,加以屬託。此來一爲破宮取水;二爲代那兩個未來的門人將此二物取出保存,以備將來物歸原主;三爲爾等法寶飛劍俱出仙傳,恐那二人兵解之後禁受不起,事前總有一番調度。紫雲三女自恃無敵的只有神沙甬道和那七魔銷魂之法。此法已爲廉紅藥用媖姆靈符破去,她們如今還在夢中。所剩神沙甬道,少時我等入內,便要瓦解。其餘法寶妖術,均不足爲慮。倒是金須奴在月兒島火海之中得了幾件法寶,內有一柄清寧扇,乃連山大師當年採取三才靈氣所煉,極爲厲害,須我親自會他。還有三鳳手內有一根璇光尺,因她不知運用,另以魔法煉成,日前雖爲爾等將它破去,但是此尺神妙仍在,功用僅少遜於九天元陽尺。許飛娘垂涎已非一日,如見三女失敗,必要趁火打劫,如落她手,大是異日之患。
“金蟬少時入陣,到了宮中,可小心監察三鳳。先由甄艮、甄兌去敵二鳳,等她遭劫以後,再去相助金蟬,斬了三鳳、冬秀,以報殺父之仇。事成謹防許飛娘乘機下手,先將璇光尺取到手內。再會合前往金庭玉柱之中,取天一貞水和那兩匣柱底遺書。飛娘奪尺不成,還不就此甘心逃逸,必往金庭盜寶。你四人如覺敵她不過,可將媖姆靈符展動,發動神雷,將她驚走,你四人均非其敵,不可窮追。這時廉紅藥與石生必將元命牌盜出,同了蓉波、楊鯉來到。爾等只守着金庭,等我到來,再一同回山覆命。易靜去敵慧珠,此女未入迷途,轉劫苦修頗非容易,又未爲惡,不得傷她的命,可任其逃走,無須追趕。易鼎、易震同敵餘孽,除龍力子和金萍、趙鐵娘二女外,具是在劫之人,儘可全數誅殺。輕雲、英瓊雙戰初鳳,她已爲七魔反攻,神志已亂,非你二人之敵。金須奴救主情切,必舍死來救。初鳳平日爲人,尚知自愛,所有惡孽,俱出三鳳、冬秀二人蠱惑。不過築煉神沙甬道,殺孽太重,恐難免劫。可看在金須奴爲主忠義,暫時放她逃走,給與自新之路,能否挽救,全在她了。我先去敵那幾個異派妖人,勝後再往各處接應。”
分派已畢,便即率衆起身,直往延光亭飛去。到了甬道外口,矮叟朱梅吩咐易靜姑侄,用九天十地神梭,先將甄艮、甄兌、英瓊、輕雲四人穿行地心,渡入宮中。如見地質有異,發出青光,那便是珊瑚榭宮中最僻靜的所在。那裏經自己初次入宮時,放有苦行頭陀遺贈妙一真人的寂滅神鍾。衆人到此方可上升,以免神梭出土時,雷聲光華驚動敵人,有了覺察。出地面後,隱去身形,再奔黃晶殿,由殿後金門入內。這時總圖已爲紅藥用媖姆法寶神雷破去,可會合在一起,同出擾敵壽筵,分散敵人心神,以便這裏破他神沙甬道中的四十九陣,可少許多手腳。易靜等領命,施展神梭,地行而去。
金蟬忍不住,又問石生何在?朱梅道:“現在二層陣中被困,入陣便可相見。”說罷,帶了金蟬,徑入陣內。這時總圖尚未被紅藥破去,頭三層的有無形沙障,仍和先前一般厲害。朱梅來時,早有準備,到了陣中,見前面五色光華亂閃,笑對金蟬道:“這東西卻也有趣,將它毀了可惜。好在孽是紫雲三女所造,與我們無干,且收下來,留待峨眉開府時,給你們仙府添點景緻。”隨說,將手一揚,飛起一紅一白兩個晶彩透明的圈兒,釗輪電轉,流光熒熒,直往沙障之中飛去。轉眼之間,耳聽噝噝之聲,紅光白光越來越盛。對面數十百丈的五色光華竟然越縮越小,穿入圈中,現出甬道原形。朱梅也不收那兩個光圈,徑率金蟬往前飛去。金蟬道:“朱師伯,你那法寶怎不收回?”朱梅道:“此寶便是龍雀環,經我與白矮子祭煉以後,第三人休想妄動。他本要與我同來,因五府開闢,羣仙俱有奇珍相贈,我二人卻想不出甚麼好禮物,難得有此機會,豈可放卻?才商量由他在衡山等我,將這三層有無形沙障收了與他送去,以便到時赴會,豈不是好?”說時,已到第三層陣口。朱梅將手一招,後面紅白二光圈便飛越上前。不消片刻,和頭層一樣收了。仍懸空中不動。
二人正往前進,朱梅忽道:“金蟬,你一雙慧目,可能看出石生母子二人在哪裏麼?”金蟬聞言,定睛仔細朝前一看,只是一片灰濛濛,彷彿輕煙薄霧相似,內中隱隱似有銀光青光閃動,卻不見人。知石生母子已陷入無形沙障之內,自己嘗過厲害,不敢搶前。忙道:“朱師伯快發慈悲,救他母子脫困吧!”朱梅道:“你先別忙。他二人雖然被困,因有法寶飛劍護身,並未受着傷害。只緣妄用沙母,被三女識破,知道宮中有了奸細,故意從總圖中倒轉陣法,先使他們受盡荼毒,等到力盡精疲,再行處死。少時總圖便破,我用此環將這頭三層的沙障沙柱收去,他母子便可脫險相見了。”正說之間,忽聽地底起了一陣極輕微的炸音,頃刻便止。朱梅笑道:“總圖已被紅藥破去,大事成矣!”說罷,將手往後一招,那紅白兩個光圈又復飛上前去,眼看前面一片渾茫,倏地現出十百丈五彩金霞,噝噝之聲響個不絕。起初只見裏面光華微微隱現,直到金霞快被寶環吸盡,才現出天遁鏡與蓉波、石生二人所用劍光寶光。金蟬見各種光華圍護中,蓉波背上還伏着一個素未見過的少女,與石生閉目相背而立。蓉波母子被困多時,已有些神志昏迷,還不知魔法、神沙已爲人破去,只管拼命運轉各人的法寶飛劍,以防侵害。金蟬連喊數聲,不見答應,又被劍光法寶隔住,近身不得,心中焦急,剛喊一聲朱師伯,朱梅已手掐靈訣,將手朝前一指,天遁鏡原是朱梅故物,首先飛回。朱梅接到手內,遞與金蟬。然後將手合攏,一搓一放,立時便有一個輕雷發出去。石生被困之時,因蓉波說那五色神沙工夫久了,最損雙目,便將雙目閉上。正在運用玄功,拼死抵敵,猛覺上下四方輕了許多。接着手一鬆,天遁鏡似被人平空奪去,不由大吃一驚。耳邊又聽一聲雷響,首先警覺過來。定睛往前一看,見是金蟬同了矮叟朱梅。同時蓉波也爲雷聲驚醒。二人見救援已至,俱如絕處逢生,喜出望外。忙收劍光法寶,跑上前去,先向朱梅跪倒行禮,再來與金蟬相見。
朱梅道:“妖陣總圖已破,只元命牌還未到手。此牌關係蓉波成敗甚大,非石生親手滴血,破了妖法,不能得到。時機瞬息,不可延誤,待我將這些神沙送回衡山,速速隨我入宮吧。”說罷,手掐靈訣,運用玄門先天妙術,對準空中寶環一指。那一紅一白兩個光圈,便帶起兩道粗約丈許,長約千丈,像微塵一般的淡影,直往洞外飛去。蓉波乘機跪請道:“弟子所背女子,名叫金萍,原是宮中得力執事,與弟子交深莫逆,久有棄邪歸正之意,只是無門可入。今日她原防守九宮圖,見弟子母子被無形沙障所陷,欲待放起沙母解救,不想三女倒轉陣法,沙母失了功效,反將她壓倒。幸得弟子看見,冒死上前,將她救起,人已失了知覺,身軟如棉,不能行動。望乞真人賜救,感同身受。”朱梅道:“我來時,金姥姥也曾託我,說宮中有一名叫金萍的女子,與她頗有瓜葛,請我手下留情,給她帶回峨眉,不想她已能事先覺迷歸正。她不過靈竅爲神沙阻塞,又被壓傷而已,這有何難?你且將她背貼胸懷抱起,索性救她回生再走。”說罷,又給了一粒丹藥與金萍銜在口內。蓉波如言施爲,朱梅便將口一張,兩股細如小指的白氣,像箭射一般,直向金萍鼻中鑽去,轉眼像蛇一般,穿行七竅已畢。然後照頭頂就是一掌,喝道:“還不醒來!”金萍“哇”的一聲,口中噴出一粒雀卵大小的沙母,立時醒轉過來。蓉波匆匆說了經過,同向朱梅謝了救命之恩。
朱梅道:“金萍新愈,不便入宮會敵,總圖已破,只須將外圖破去,甬道四十九陣即可瓦解。不過此中有不少猛禽惡獸,毒龍大蟒,俱是世上希罕之物,同歸於盡,未免可惜。我的意思,異日靈雲、紫玲等來住紫雲宮,由海中上下,也是無趣,陣法雖破,甬道不防留下。他那九宮外圖,就在前面,我本想由此圖直達宮中,只惜無人代我破那外圖。難得金萍在此,正可代我行法,到了那裏,我將應用法寶靈符交你。候我等四人由圖中遁去,約有刻許時辰,你可將這面天遁鏡照着那圖,再將靈符展動,用這粒無音神雷,對準圖中主柱發出,自有靈效。此圖一破,甬道中所有禽獸蛇龍水怪之類,失了統馭,必定到處遊行亂竄,你有此鏡在身,足可抵禦,只是不可多殺,懲一儆百足矣。事成仍在原處守候,金須奴必保初鳳由此圖中神穴遁走,你念在隨侍多年,也有恩德,無須攔阻,可賣個人情給她,爲異日相見之地。”金萍躬身領命。
當下朱梅爲首,帶了四人前進,前行不遠,已到九宮圖前。這時宮中總圖已破,那陣法看去仍是厲害,圖中霞彩繽紛,光華耀眼。朱梅識得厲害,離圖丈許,便喚住衆人,向金蟬要過天遁鏡,連同靈符、無音神雷,一齊交與金萍。然後從身旁取出妙一真人在東海煉成的鐵贔仙盾,運用西天大乙真氣,照圖中主柱擲去。此寶乃妙一真人採取東海底萬年寒鐵所煉,其形頗似一面護身盾牌,盾的上端是一個贔首,非道法高深的人不能應用。用時人在盾後,以先天大乙真氣駕馭前進,那贔口和贔目內自會發出百丈寒光,兩條白氣。所到之處,無論沙石金鐵,遇上便即消融。再被那兩條白氣一吹,立時成了康莊大道,其疾如箭。真個是石流沙熔,無堅不摧,穿山行地,瞬息千里。矮叟朱梅擲盾以後,首先駕起遁光,隨盾而入。除金萍留後,以便施爲外,餘人俱各有了準備,紛紛駕起遁光,緊隨在朱梅身後,由地底暗道進發。不提。
且說輕雲、英瓊、易靜姑侄、甄氏弟兄等一行七人,在延光亭甬道外面,奉了矮叟朱梅之命,由易鼎取了九天十地闢魔神梭,施展玄門妙法。立時一片光華將衆人擁護,發出隆隆雷聲,朝地下鑽去。千里神沙,猶如戶庭,一路之上,並無一毫阻隔。不消多時,望見前面地底青光瀲灩,知已到達珊瑚榭,便即停止。飛出地面一看,那所臺榭,通體俱是瑚珊建制,到處寶氣珠光,華麗已極。衆人也無心細看,當下由輕雲收了寂滅神鍾,一同隱了身形,直撲黃晶殿。行至殿前不遠,易靜見多識廣,道行較高,早看出妖道潛伏,邪氛隱隱,四外都有厲害埋伏,連忙止住衆人,不可前進。正待繞向後殿金門,忽見殿中一道銀光,飛出一個白衣少年,衆人定睛一看,正是楊鯉,劍光甚是迅速,一出殿,便要往神沙甬道人口處飛去,神色異常匆遽。衆人方疑矮叟朱梅在甬道之中破陣,三女有了覺察,派人去看。誰知楊鯉剛一飛出殿角,忽聽黃晶殿內男女譁笑之聲,接着階前便殿飛起數十根彩絲,比電還疾,罩向楊鯉頭上。就在將要纏住之際,楊鯉倏地又撥轉劍光,直朝殿中飛回。
衆人雖不知三女鬧甚花樣,估量楊鯉凶多吉少。因爲急於前往後殿,會合紅藥,看看總圖破未,暫時愛莫能助,無暇及此,便仍往後殿飛去。到了一看,後殿六角形,每角各有一個金門,俱都有人防守,每人手裏持着一個五六寸大小金鐘。衆人等先到頭一處,見防守的人是吳藩。金蟬估量他無甚本領,仗着身形隱住,便要硬衝進去。易靜看出吳藩固然無用,手中所持金鐘卻妖氣甚重。這般緊要關頭,敵人焉有不設埋伏之理?那鐘不是埋伏的信號,也必有大用。今日勢在必行,義無反顧,仍以慎重爲是,省得功虧一簣,關係全局。當下又往第二個金門飛去,見把守的人正是龍力子。金蟬知他業已投順,心中大喜,便和易靜、輕雲等低聲一商量,先由金蟬和甄艮等飛上前去,將他身形隱住,然後相見,以免爲別的妖人看出底細。金蟬等如言施爲。那龍力子見了二人,又驚又喜,忙問金蟬:“你們怎得進來?路上可曾與蓉波相遇?如今楊鯉知她脫困在即,假名在前殿侍宴,想盜她的元命牌,業已去了好些時,並無音信。”金蟬不等他把話說完,搶答道:“我們多人俱已深入,你毋須多說別的,只問這裏有甚厲害妖法,怎樣可以通到放置甬道總圖所在?”龍力子道:“前殿因爲正對甬道來路,又是宮中主殿,近數日間,初鳳連設了許多厲害埋伏,不論仙凡,到此俱難脫身。這後殿金門,平時原只魔法封閉,並未派人防守過。今日午刻,初鳳說七聖大法雖將敵人困住,難保沒有漏網的餘黨,與其任他乘隙潛入,不如索性開門揖盜,便派了幾個宮中執事輪流防守。我剛接班未久,命我如見敵人,毋須迎敵,只須略見形影,或是有甚感應朕兆,便將鍾搖動,前殿諸人聞聲即至,自有妙用。那總圖就在這金門裏面一間晶室之內,諸位如果進去,聽楊鯉道兄說,他曾探過一次,卻未入內,曾見晶室四外,設有萬應神機,中藏魔網魔閘。如不先行破去,人一近前,便自行發動,將人陷住,去時千萬不可大意。我已與楊、陸二位約好,死活俱要改邪歸正。這鐘我決不搖動,仍請隱住人形入內,我定裝作不知便了。”